蓝天画刚把宿舍的军绿色被子叠成棱角分明的豆腐块,被角捏得比刀刃还挺括,门就被轻轻推开了。百诺和沙曼一前一后走进来,百诺手里还拿着本没看完的书,沙曼则晃着手机,两人眼神里带着同款的“不怀好意”,挤眉弄眼的模样像两只偷看好戏的小狐狸,让蓝天画心里莫名发毛
蓝天画你们俩怎么来了?不用去陪你们家那位吗?
蓝天画转身拿起桌上的搪瓷水杯,杯壁还印着褪色的五角星。她假装没看见她们的小动作——刚才在楼下明明看到洛小熠把百诺送到楼梯口,凯风的军绿色吉普车也该在宿舍楼下等着沙曼,这俩闺蜜却突然跑上来,准没好事
沙曼一把勾住她的胳膊,温热的指尖戳了戳她的腰侧,故意拉长了语气
沙曼天画,你这么说我可伤心了!我可是特意推了跟凯风去食堂吃糖醋排骨的约会,专程为你的终身大事来的!
她说着还夸张地捂了捂心口,眼里的笑意却藏不住
蓝天画刚喝进去的水差点喷出来,连忙推开她的手,耳根有点发烫
蓝天画什么终身大事?你们想说什么直接说,别绕弯子。我可告诉你,再拿我开涮,我就把你上次偷吃凯风珍藏的压缩饼干的事捅出去
百诺走到桌边坐下,军靴在地板上轻敲两下,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的木纹,语气平静却带着点不容置疑的“拷问”意味
百诺天画,想想你几岁了?
她今天穿了件浅蓝色的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皓白的手腕,看着温和,眼神却透着股清醒
蓝天画23啊,干嘛突然问这个?(皱了皱眉,顺手把叠好的被罩边角又捏了捏)你们不也跟我一样大吗?百诺你上个月刚过完生日,沙曼比我还小半个月呢。难道你们还想催我养老?
沙曼什么养老!(急了,往前凑了凑,眼睛亮晶晶的像揣了两颗星星)23岁正是谈婚论嫁的好年龄啊!你看我和凯风,领证那天你不还说羡慕红本本好看吗?百诺和小熠,上周刚拍完婚纱照,你呢?你跟东方末,难道要等到头发白了再互相掐架?
蓝天画的耳尖瞬间红透了,像被训练场的烈日晒过似的,她伸手把沙曼推远了点,力道却轻飘飘的没什么劲
蓝天画上一边去!我爸妈都没催我,你们俩倒急上了?管好你们自己就行,别整天操心别人的事
话虽硬气,指尖却不自觉绞起了衣角
百诺我们是怕你错过啊(轻轻叹了口气,合上书放在桌上,语气认真了些)你和东方末明明互相喜欢,却都嘴硬不肯承认。他为你打架藏伤口,你为他备药盒,这些我们都看在眼里。万一哪天有人插进来,或者你们其中一个先退缩了,错过一辈子怎么办?有些机会,错过了就再也没了
蓝天画谁喜欢他了!(声音瞬间拔高,又赶紧压低音量——怕隔壁宿舍的战友听见笑话)我打死都不会喜欢东方末那个木头脑袋!又冷又凶,说话像带刺,还爱打架逞能,除了我没人能忍他!
她说着,脑海里却闪过东方末给她递草莓蛋糕时泛红的耳尖,心里莫名有点虚
这话刚说完,沙曼突然眼睛一亮,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飞快掏出手机解锁,点开一张照片递到她面前,屏幕差点戳到她脸上,语气带着点促狭的调侃
沙曼你确定吗?那你看看这个——昨天下午三点零五分,东方末在营区门口跟一个女生说话,笑得还挺温和呢,可没对你那么凶
蓝天画的目光瞬间被钉在照片上。照片里的东方末穿着笔挺的常服,肩章上的金星在阳光下闪着光,站在营区的梧桐树下,落叶在他脚边铺了薄薄一层。对面站着个穿浅粉色连衣裙的女生,手里拿着个蓝色文件夹,似乎在跟他说着什么。东方末微微低着头,侧脸的线条比平时柔和不少,嘴角好像真的带着点笑意——那是蓝天画很少见到的、不掺杂“犯贱”和“冷硬”的温柔,干净得像雨后的天空
她的心脏猛地一沉,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了,连呼吸都慢了半拍。指尖下意识地攥紧,指节泛了白,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却还是嘴硬
蓝天画这有什么?可能是来办事的工作人员吧,他对谁不都那样?执行任务时对后勤兵不也挺客气?
可话刚说完,心里的酸意就忍不住往上涌,像喝了口没加糖的柠檬汁,从喉咙一直涩到心口。她想起昨天下午自己确实去找过东方末,手里还拎着保温桶,装着刚给他煮的瘦肉粥,想让他补补伤口。可远远就看见他跟那个女生站在一起,女生仰头看他的眼神带着点崇拜,他也没像平时那样皱眉赶人。当时她没敢上前,怕打扰他们,转身就回了宿舍,现在看到照片,才发现自己当时没看错——他是真的在笑,不是敷衍的那种
沙曼和百诺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和失落,像被戳破的气球,瞬间蔫了下去。沙曼收起手机,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软了下来
沙曼行了,不逗你了。其实那个女生是新调来的文员,昨天是来跟东方末交接演习文件的,我后来问过凯风,东方末全程就说了三句话:“放这儿”“签好了”“慢走”,没多聊
蓝天画的身体僵了一下,像是松了口气,又有些恼羞成怒,抬手就去拍沙曼的胳膊
蓝天画你们故意耍我是吧?很好玩吗?
脸颊却烫得厉害,刚才那阵酸意退去后,心里竟有点莫名的庆幸
百诺我们是想让你认清自己的心啊(轻声说,走到她身边,目光温和)你刚才看到照片时的反应,眼睛都红了,比你说一百句“不喜欢”都真实。天画,喜欢不是丢人的事,别因为嘴硬错过自己最在意的人。有些话,说出口才能被听见
蓝天画没说话,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训练场。远处的坦克正在进行机动训练,履带碾过地面,扬起阵阵尘土,像极了她此刻乱糟糟的心。她想起东方末为她买草莓蛋糕时的嘴硬,想起他藏伤口时的慌乱,想起他看到她哭时手足无措的模样,想起他每次嘴上骂她“笨女人”,却总在她训练落后时悄悄放慢速度等她……心里那点酸意慢慢变成了柔软的暖意——或许,百诺和沙曼说得对,她真的该勇敢一点
就在这时,宿舍门被敲响了,笃笃笃三声,节奏沉稳,门外传来东方末熟悉的冷硬声音,却比平时低了些
东方末蓝天画,你昨天落在我那儿的围巾,我给你送过来了
蓝天画的身体猛地一僵,像被按了暂停键,转头看向百诺和沙曼,眼神里满是慌乱,像只突然被抓住的小兔子。沙曼和百诺却笑着推了她一把,小声说:“去吧,别再嘴硬了。”
有些心动,藏在口是心非里;有些在意,藏在看见他对别人笑时的酸涩里。原来喜欢这件事,早就藏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