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奕恒把文件夹往学生会办公室的桌上一放,发出不轻不响的一声闷响。
旁边的副会长抬头看了他一眼:“会长,怎么了?脸色不太好。”
他没应声,指尖无意识地划过文件夹边缘,脑海里又浮现出刚才在走廊里张桂源那张带着痞气的脸。
“也许……是因为我想让你注意到我呢?”
那句话像根细刺,扎在他心里,不疼,却硌得慌。
陈奕恒嗤了声,眼底漫上一层冷意。注意他?张桂源那种人,怕不是把“注意”当成了另一种形式的挑衅。
他从高一就知道张桂源。不是因为对方多耀眼,而是因为那人总在各种纪律通报里出现——逃课去网吧、在篮球场和人争执推搡、甚至有次被记过是因为把隔壁班男生的自行车锁给撬了,就因为对方不小心蹭了他一下。
每次在主席台上念纪律总结,念到“张桂源”三个字时,陈奕恒都觉得牙酸。
同样是家境优渥,他从小接受的教育是“有能力就要承担更多责任”,是父亲教他写的第一份学生会申请书,是母亲在他熬夜改活动方案时端来的温牛奶。可张桂源呢?像是把家里的纵容当成了横行无忌的资本,把旁人的退让当成了理所当然,浑身带着股“我不高兴谁也别想好过”的戾气。
就像这次,接二连三地“不小心”撞到自己。陈奕恒甚至能想象出对方躲在暗处策划这些“意外”时的嘴脸——大概是觉得看他手忙脚乱捡东西的样子很有趣,觉得让他当众难堪很有成就感吧。
这种幼稚又恶劣的手段,简直像没长大的小孩。
“会长,下周的文明班级评选,高一(3)班那边……”副会长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
陈奕恒回神,拿起评选表,目光扫过几个有争议的班级,其中就有张桂源所在的(3)班。表格上记录着他们这周又因为自习课纪律被扣了分。
他笔尖一顿,想起那天在公告栏前,张桂源撞掉他文件时,周围人噤若寒蝉的样子。大概在很多人眼里,张桂源是惹不起的存在,连老师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他偏不。
陈奕恒在(3)班的扣分栏旁重重画了个圈,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按规定来,该扣的分一分都不能少。通知他们班班长,下周一带整改报告来学生会。”
副会长愣了下,还是点头应了。
陈奕恒放下笔,看向窗外。香樟树的叶子被风吹得沙沙响,恍惚间又看到那个穿着黑色连帽衫、双手插兜靠在墙上的身影。
他承认,张桂源长得确实有攻击性的好看,眉骨高,眼窝深,看人时带着股漫不经心的野劲。可这副好皮囊下,装的却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心思。
这样的人,大概永远不会懂什么叫规则,什么叫尊重。
陈奕恒收回目光,拿起一份活动策划案翻看起来,试图把那些关于张桂源的烦躁思绪压下去。
不管对方是故意针对,还是真的闲得无聊,他都不会让对方得逞。他是学生会会长,守好这所学校的秩序是他的责任,至于张桂源这种被宠坏的顽劣分子——
最好别再出现在他眼前碍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