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到来像一颗投入静水的石子,在莲花楼掀起了一圈圈温柔的涟漪。李莲花给孩子取了个简单的名字,叫念儿,李念。角丽乔听到这名字时,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或许是念着过往,或许是念着当下,又或许,只是单纯地希望这个孩子能被岁月温柔以待。
念儿很乖,很少哭闹,大多数时候都睁着乌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世界。角丽乔身体渐渐恢复后,便整日抱着他,喂奶、换尿布,笨拙却细心。李莲花常常会在一旁看着,有时会伸手帮她调整一下襁褓的角度,或是在念儿哭闹时,用那把生锈的少师剑挑着拨浪鼓逗他,动作依旧生涩,眼神却柔和了许多。
“你看他这眼睛,多像你。”一日午后,角丽乔抱着念儿坐在阳光下,笑着对李莲花说。
李莲花凑过去看,小家伙正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他,睫毛长长的,确实有几分像他年少时的模样。他指尖轻轻碰了碰念儿的脸颊,小家伙竟咯咯地笑了起来,小手挥舞着想去抓他的手指。
李莲花的嘴角不自觉地向上弯了弯,那抹笑意很浅,却真实得让角丽乔心头一颤。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李莲花,褪去了所有的冷漠与疏离,像个寻常的父亲,带着对孩子最纯粹的温柔。
日子似乎就这样平静了下来,可角丽乔知道,有些东西始终横亘在他们之间。碧茶之毒还在李莲花体内,时时折磨着他;而她用算计得来的一切,也像一根刺,扎在两人心头。
这天夜里,李莲花又发作了。他蜷缩在自己的房间里,浑身冷汗,疼得几乎要咬碎牙关。角丽乔听到动静,抱着念儿冲了过去。
“李莲花!”她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心揪成一团,“我去叫大夫!”
“别去……”李莲花抓住她的手,声音微弱,“没用的……”
他的手冰凉,带着病态的颤抖。角丽乔看着他苍白的脸,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若不是原主下的毒,他不会承受这般痛苦。
李莲花喘着气,看她掉眼泪,眼神复杂:“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命该如此……”
角丽乔却摇着头,泪水模糊了视线:“我会找到解药的,一定能!”
她守在他身边,用热毛巾给他擦汗,轻声哼唱着不成调的曲子,试图让他舒服些。念儿似乎感受到了气氛的凝重,乖乖地靠在母亲怀里,不哭不闹,只是睁着眼睛看着父亲。
不知过了多久,李莲花的痛苦渐渐缓解,沉沉睡了过去。角丽乔看着他熟睡的脸,心里做了一个决定。
第二天,她将念儿托付给方多病照看,自己则收拾了简单的行囊。
“你要去哪?”李莲花不知何时醒了,站在门口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我去寻解药。”角丽乔抬头看他,目光坚定,“我知道有个地方或许有线索,我去去就回。”
李莲花皱眉:“那地方凶险,你一个人……”
“我必须去。”角丽乔打断他,“这毒因我而起,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这样下去。李莲花,念儿不能没有父亲。”
她的语气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李莲花看着她,良久,才缓缓道:“我陪你去。”
“不行!”角丽乔立刻反对,“你身体不好,不能奔波。”
“我不放心你。”李莲花的声音很沉,“再者,寻药之事,我比你熟。”
角丽乔看着他眼底的坚持,心里一暖,点了点头。
出发那天,阳光正好。李莲花背着简单的行囊,手里牵着角丽乔,而角丽乔的怀里,抱着熟睡的念儿。方多病站在莲花楼门口,挥着手嘱咐他们一路小心。
“会回来的,对吧?”方多病大声问。
李莲花回头,看了眼身边的人,又看了看怀里的孩子,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笑:“嗯,会回来的。”
马车缓缓驶离,将莲花楼抛在身后。角丽乔靠在李莲花肩上,看着窗外飞逝的风景,心里一片安宁。她不知道前路有多少凶险,不知道能否真的找到解药,但她知道,只要他们一家人在一起,就有希望。
李莲花低头,看着她恬静的侧脸,又看了看怀里的孩子,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掌心相贴的温度,驱散了过往所有的阴霾与隔阂。
或许,过往的恩怨无法一笔勾销,或许未来的路依旧坎坷,但此刻,他们选择携手同行。为了念儿,为了彼此,也为了那些在岁月里渐渐萌生的、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情愫。
路还很长,但阳光正好,希望也正在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