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时分

十一月的第一个清晨，沈砚被窗外的惊呼声吵醒。推开窗，只见天地间一片洁白——初雪悄然而至。

他第一时间想到顾淮，那个连下雨都要计算雨量的人，会怎么看待这场雪？

赶到实验室时，顾淮果然已经在工作。看到沈砚头发上的雪花，他微微皱眉："体温过低会影响判断力。"

沈砚笑着拍掉雪花："可是初雪很值得庆祝啊！晚上要不要一起去湖边看雪景？"

"雪天夜间气温会降至零下五度，不建议户外活动。"顾淮推了推眼镜。

"就一会儿，"沈砚双手合十，"我带了热可可。"

顾淮的目光在沈砚期待的脸上停留片刻，最终轻轻点头。

傍晚的镜湖披上银装，雪花在路灯下翩翩起舞。沈砚捧着热可可，看着顾淮认真测量雪层厚度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你知道吗，"沈砚说，"在画家眼里，雪不是白色的。它有天空的蓝，夜色的紫，还有路灯的暖黄。"

顾淮停下测量："从光学角度，雪确实会反射环境光。"

"不只是光学，"沈砚指向远处的雪地，"你看那些脚印，像不像大地的签名？每个路过的人都在这里留下了一小段故事。"

顾淮顺着他的手指望去。素来只关注数据规律的他，第一次注意到那些交错脚印中的诗意。

"这里，"沈砚突然蹲下身，在雪地上画起来，"是你最熟悉的黄金螺旋。"

雪花落在他纤长的睫毛上，顾淮不自觉地伸手，替他拂去。

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让两人都愣住了。

"有雪花。"顾淮迅速收回手，语气恢复平静。

但沈砚分明看见，他耳尖泛起的红色比晚霞还要动人。

"顾淮，"沈砚轻声问，"在你所有的计算公式里，有没有能解释心跳加速的方程？"

雪花无声飘落，远处传来同学们的欢笑声。周明轩和苏晓正在打雪仗，一向严肃的苏晓笑得像个孩子。

"心率变化受多种因素影响，"顾淮的声音比平时低沉，"环境温度、情绪波动、还有......"

他的话没有说完。一片雪花恰巧落在沈砚唇边，顾淮的目光在那里停留了一瞬。

"还有什么？"沈砚追问。

顾淮移开视线："还需要更多数据。"

但这一次，沈砚没有错过他声音里那丝不寻常的波动。

回程的路上，雪渐渐小了。沈砚故意踩在积雪最厚的地方，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顾淮依然走着最有效率的路线，却不时放慢脚步等他。

"今天很开心。"在宿舍楼下，沈砚转身说道。

雪花在他发间闪烁，像星星坠入人间。顾淮注视着这样的他，许久才说："雪景确实比数据显示的更美。"

这句话胜过千言万语。

沈砚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在雪地里跳了个旋转舞步。而走进宿舍楼的顾淮，在窗边驻足，看着那个在雪中起舞的身影，轻轻按住了自己的胸口。

那里的心跳频率，确实超出了常规值。

今夜，初雪不仅覆盖了大地，也悄悄落入了某个人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