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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棠舞芍圃,将护稚心

双辉护棠

将军的脚步声尚未远去,练舞场上的寂静便被骤然打破。二十多个身影如解冻的春水般涌动,目光、议论和猜测,织成一张无形的网,向我罩来。

“她就是合宫宴上那个……”

“瞧那通身的气派,定是长公主府里精心栽培的。”

窃窃私语声中,一个穿着青布短打的姑娘抱着胳膊,上下打量着我,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人听见:“长公主府出来的又如何?到了这儿,还不是跟咱们一样,从最基本的练起。”她身旁的同伴轻轻拉她,她却浑不在意,目光落在我略显陈旧的绣鞋上,嘴角撇了撇。

我垂着眼,仿佛未闻,只想快些离开这瞩目的中心。目光扫过地面时,却见一只舞鞋不知被谁遗落,孤零零躺在青毡边缘,沾了些许尘土。

几乎未加思索,我弯下腰,伸手想去将它捡起。

“哟!”方才那青布短打的姑娘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这就开始巴结讨好了?不愧是长公主府里出来的,就是‘懂事’啊!”

我的指尖在触到冰凉鞋面的一瞬,僵住了。周围的目光瞬间变得灼热,带着各色各样的意味,钉在我弯下的脊背上。

缓缓地,我直起身。没有去看那出声挑衅的姑娘,只是将捡起的舞鞋轻轻放在一旁的木架上,拂去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

“物归原处罢了。”我抬起眼,迎上那道挑衅的目光,声音平静,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将军府的规矩,爱护器物,各归其位。莫非姐姐觉得不妥?”

那姑娘没料到我敢直接回话,一时语塞,脸颊涨红。

我没有等待她的回应,转身便走。身后传来更响的议论,或惊讶,或不满,或依旧带着酸意,但我脚步未停。隐忍,并非怯懦。我的骨气,不体现在口舌之争上。

是夜,月华如水,悄无声息地流淌进西厢房的小院。

确认同屋的宋诗语已然熟睡,我披上外衣,悄步来到院中那片平整的青石地。白日里众人的议论、各异的目光,此刻仍在脑中盘旋。

她们猜测我的来历,评判我的价值,仿佛我是一件待价而沽的货物。

我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足尖轻轻一点,腰身向后柔韧地弯折——正是白日里跳过的“卧鱼儿”。但这一次,我没有停留在基础的姿态,而是凭借记忆深处那个模糊的影子,尝试将幅度加大,将延展拉长,让气息与动作的流转更加绵延不绝。

“咚!”

重心不稳,手肘重重磕在冰冷的石面上,钻心的疼瞬间传来。我咬住下唇,没有出声,只是默默爬起,揉了揉发疼的肘部,再次摆开起势。

一次,两次……无数次。

月光下,只有我粗重的喘息和偶尔失误的闷响。汗水浸湿了鬓发,贴在脸颊上,很凉。但胸腔里那股不甘、那股想要证明些什么的火焰,却越烧越旺。

我不是靠着谁的怜悯才站在这里。我能依靠的,只有自己这双手,这双腿,和这颗绝不认输的心。我力竭倒地仰躺在微凉的青石上,望着天际那轮清冷的月。喘息稍定,指尖无意识地探入衣襟,摸到了那枚贴身佩戴的银锁。

冰凉的金属被体温焐得温热。锁身上繁复的水波纹路,在朦胧月色下看不真切,唯有那七粒细小的珍珠,泛着微弱却坚定的柔光。

我紧紧攥住它。

这银锁,是我与模糊过去唯一的联系,是证明我并非凭空而来、无根浮萍的信物。无论它背后藏着怎样的故事,无论我的爹娘是谁,它都在无声地告诉我——我曾被期待,我曾被珍视。

总有一天,我要凭自己的本事,堂堂正正地立于天地之间,不辜负这份期待,不辜负长公主姨的回护,更要……找到属于我自己的“根”。

我将银锁重新塞回衣内,贴着心口。那一点冰凉的坚实感,仿佛也注入了一丝力量。

夜还很长,路也很长。

天光未亮,我们已被嬷嬷带到练舞场。不同于昨日的初来乍到,今日是实打实的基本功训练。压腿、下腰、开肩……每一个动作都在挑战身体的极限。练舞场内很快便充满了压抑的喘息和偶尔忍不住的痛哼。

我咬着牙,将额头抵在冰冷的墙壁上,努力将腿扳得更高。在玉音坊时,我只能偷学,从未经历过如此系统且严苛的训练。身体的酸痛远比不上心中的紧迫——我不能给长公主姨丢人。

“都打起精神!”嬷嬷严厉的声音在场中回荡,“尤其是你,安棠!将军虽吩咐照看你,但若自身不努力,谁也帮不了你!”

我心中一凛,更加专注地投入练习。

早课过后,有一个短暂的歇息。大部分姑娘都瘫坐在地上揉着酸痛的腿脚,我见场边那丛芍药开得正好,想着借此静静心,便独自走了过去。

晨光熹微中,带着露水的芍药娇艳欲滴。我学着昨日将军的样子,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轻轻触碰那冰凉湿润的花瓣。就在我出神之际,一个沉稳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喜欢芍药?”

我吓了一跳,猛地回头,只见燕将军不知何时已站在我身后。她今日未着正式宫装,只一身利落的玄色骑射服,更显得身姿挺拔。

“将、将军。”我慌忙屈膝行礼。

她虚扶了一下,目光落在我刚才触碰的花瓣上,又缓缓移到我因练习而微微泛红、尚带着汗意的脸上。

“昨日在院里训话,”她语气平和,听不出喜怒,“你站在最后一排,手里紧紧攥着帕子,身子却站得笔直,听得比前排许多人都要专注。”

我心头一跳,没想到那般细微的举动竟也被将军看在眼里。

她向前一步,与我并肩立于花前,声音低沉了些许:“那会儿我便有些好奇,这小丫头,明明心里紧张,眼神却亮得灼人,怎的不往前凑凑?”

被将军牵着走下舞台时,我指尖还绷着劲,连呼吸都放得轻。她却没提练舞,目光先落在身侧芍药上,伸手碰了碰花瓣:“昨日在院里训话,你站在最后一排,手里攥着帕子,却比前排的人都专注 。那会儿我就好奇,这小丫头怎的不往前凑?”

我盯着她指尖的芍药,攥着舞袖的手悄悄松了些,小声回道:“前排人多,站在后面,将军说的话听得更清楚 。”她闻言笑起来,眼角细纹舒展开:“倒和这芍药一个性子。你看它,不往花圃中间挤,就长在路边,却开得最艳 。你当时是不是也觉得,在哪儿不打紧,把话听进心里才重要?”

“嗯!”我用力点头,紧张散了大半,“就像芍药,长在哪儿都能好好开花 。”她伸手揉了揉我的头顶,指了指不远处一朵被风吹得微晃的芍药:“那你说说,这花被风吹得歪了头,为啥不蔫?”

我凑近看了看,指着花茎道:“它茎秆看着细,却韧得很,风一停就能直回来 。”将军眼里笑意更浓:“是这个理 。你昨日站在风里,鬓发被吹乱了也不抬手拢,只顾着听训,不也像这芍药,认准了一件事,就不被旁的干扰?”

我心头彻底松快,伸手碰了碰芍药花瓣:“将军,我觉得芍药特别好,不抢着开花,却开得最耐看 。”她朗声笑出了声,牵着我的手往花圃深处走:“好丫头,既懂花,也懂自己,往后定能像这芍药,稳稳当当活出自己的模样 。”

将军指尖捏着片芍药花瓣,忽然偏头看我,语气带着几分与老友闲聊的熟稔:“前几日进宫,阿烜拉着我就说,她替个丫头求了陛下,又是脱贱籍又是赐名‘明玥’,把那丫头夸得跟块稀世玉似的 。”

她将花瓣轻轻放在石桌上,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几分笃定的笑意:“方才瞧你拾落花时的模样,再想起阿烜那股子兴奋劲儿,我便猜,你就是她口中的明玥吧?” 我心口一热,仰头望着她,声音比先前清亮些:“回将军,正是明玥 。”

说着,我攥着舞袖的手指轻轻蜷了蜷,补充道:“不过公主姨私下里,还赐了我乳名,叫安棠 。她说这名字像春日里的海棠,安稳又热闹 。我私心更喜欢这个名字些,若是将军不嫌弃,往后唤我安棠就好 。”

“安棠?”将军重复了一遍,眼底笑意更浓,伸手揉了揉我的头顶,“这名字可比‘明玥’更衬你 。阿烜也是,向来会取这些暖心的名字 。往后在府里,我便唤你安棠,旁人问起,就说你是我看着顺眼的小丫头 。” 将军话音刚落,忽然牵起我的手往花圃外走,脚步轻快了几分,“说起来,阿烜前阵子还跟我念叨,说要寻株重瓣海棠给你,说这花名配‘安棠’,往后开花时,瞧着也热闹 。”

我被她牵着,脚步跟着加快,耳尖微微发烫:“公主姨竟还记着这事 。”将军回头看我,笑着扬了扬眉:“她那人,向来把在意的人事放在心尖上 。后园正好有几株刚移栽的海棠苗,带你去挑挑,选株最精神的,栽在你西厢房窗下,来年春天,你晨起练舞,就能闻着海棠香 。”

穿过月洞门,便见后园角落里立着三株海棠苗,嫩绿的新叶沾着晨露 。将军松开我的手,弯腰拨弄着最外侧那株的枝叶:“你看这株,根系最壮,枝干也直,栽下去准能活 。”我蹲下身,指尖轻轻碰了碰叶片,忽然想起什么,抬头道:“将军,若是把它和芍药种得近些,春日里海棠红、芍药粉,定很好看 。”

“倒是个会想的 。”将军朗声笑起来,伸手点了点我的鼻尖,“就依你 。等会儿让园丁来栽,你且记着,海棠喜阳,芍药耐旱,往后浇水时,可得分清轻重 。就像做人,得知道自己要什么,也得懂旁人的性子,这样相处着,才舒心 。”

将军正吩咐园丁搬来花锄,忽的转头看我,眉梢微挑,语气带着几分自然的好奇:“倒忘了问,你怎的唤阿烜‘姨’?按说你们先前并无交集才是 。”

我指尖攥着海棠苗的一片新叶,指腹无意识摩挲着叶缘,低头轻声道:“我原是玉音坊的杂役,打小无父无母,连个正经名字都没有 。”提及过往,声音不自觉放轻,“玉音坊只让舞姬学舞,杂役连靠近舞室的资格都没有,我只能偷偷躲在窗下看 。林薇薇她们见我总往舞室去,便故意把脏活累活都推给我,柳娘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

风掠过海棠枝叶,沙沙作响 。我抬眼望向将军,眼神亮了些:“后来实在熬不住想寻条出路,有幸遇到盈郡主,她见我总揣着磨破的舞谱,便心软引我去了公主府 。也是那天,我第一次见到公主姨,她没嫌弃我衣衫破旧,还温声问我是不是真的喜欢跳舞 。”

“我无依无靠,是公主姨给了我学舞的机会,还特意求陛下为我脱了贱籍、赐了名字 。”说到这儿,我眼底泛起湿意,却笑得认真,“喊她‘姨’,不只是亲近,更是想时时刻刻记着,往后我长大了,一定要好好赡养她,报答这份恩情 。”

将军听完,忽然弯腰与我平视,掌心轻轻覆在我发顶,语气直白又热络:“阿烜护着的孩子,果然心善又懂感恩 。实话说,从昨日训话见你第一面,我就喜欢你这沉稳模样,今日一聊,更是越看越欢喜 。”

我惊得瞪圆眼睛,攥着舞袖的手猛地收紧,连呼吸都顿了半拍 。将军见我这副模样,朗声笑起来,伸手捏了捏我泛红的脸颊,话锋一转:“对了,你身子骨看着纤细,舞技虽好,却少些自保能力 。我瞧你性子坚韧,有没有兴趣跟着我学些傍身的功夫?不用多厉害,只求危难关头能护着自己 。”

“真的吗?”我猛地抬头,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光,先前的拘谨全然消散,激动得声音都发颤,“安棠愿意!我早就想学着保护自己,还能保护公主姨 。将军,我一定好好学,绝不会偷懒 !”

将军被我急切的模样逗笑,刚要应声,忽然抬手拍了下额头,笑着摇头:“你瞧我这记性 。阿烜把你当亲丫头疼,我要是直接把你拉来学武,回头她准得跟我闹,说我抢她的宝贝 。”她伸手点了点我的鼻尖,语气带着几分与老友相处的熟稔,“得先遣人给她递个信,说清缘由,免得她吃飞醋,回头连府里的芍药都不许我摘了 。”

我听着这话刚要笑,眼角余光却瞥见花圃东侧的月洞门后,转出个穿宝蓝绣暗纹褙子的妇人 。她体态微胖,走路时裙摆随着脚步晃悠,脸上堆着笑,却刻意挺直脊背,透着股藏不住的强势 。只见她快步追上前面的管事嬷嬷,伸手就攥住对方袖口,声音压得低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王嬷嬷,可算着你了 。”

被称作王嬷嬷的妇人回头,眼神飞快扫过对方手中鼓囊囊的锦袋,嘴角抿了抿,故意板起脸:“高妈妈,你拦着我作甚?采买侍童的名单下午就得报上去,耽误了时辰,仔细将军怪罪 。”

“耽误不了 。”高妈妈笑着把锦袋往嬷嬷手里塞,指腹无意识摩挲着袋口,语气阿谀却带着几分自以为是,“我那侄子,前日刚从乡下过来,手脚麻利得很 。你看府里不是要补三个侍童名额么?你把最末那个位置空出来,就说原定的孩子家里有事来不了,让我侄子顶上 。这袋子您先收着,往后他在府里,每月的月钱,都有您一份 。”

王嬷嬷的手悄悄攥紧锦袋,却故意皱眉:“这可不行,名额都是按规矩筛的,哪能说换就换 。再说,府里侍童要跟着学规矩,你侄子连字都不识几个,要是做错事……”

“嗨,规矩慢慢学就是 。”高妈妈打断她的话,语气带着几分不耐烦,却又立刻换上笑脸,“嬷嬷您放心,我侄子机灵,肯定不给您惹麻烦 。您就通融这一回,日后我女儿在宫里当女官,有什么好消息,第一个想着您 。”

我这才恍然,原来她就是府里人常说的高妈妈——前些日子花了大价钱,给女儿买了宫里女官名额的那位 。正想着,将军牵着我的手微微收紧,原本温和的神色沉了下来 。她没出声,只朝我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抬脚往两人方向走 。

月洞门后,锦袋开合的窸窣声混着低语飘过来时,将军眼底已掠过一丝冷意 。她正欲开口,却见我忽然攥紧她的衣袖,脚步微晃,便瞬间会意,指尖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配合着放缓呼吸 。

“姨,我脚腕好疼 。”我顺势靠向她,声音带着刻意的怯意,余光瞥见王嬷嬷捏着锦袋的手猛地一顿 。将军立刻俯身,语气满是担忧:“怎么回事?方才还好好的,是不是蹲在海棠苗边硌着了?”说着,她抬手替我拂去裙摆上的草屑,目光却头,语气带着几分“客人”的好奇:“哦?还有这种事?我瞧将军府规矩森严,想来不会有私下留名额的情况 。这位嬷嬷,你们方才说的名额,莫不是误会?”她这话看似温和,目光却落在王嬷嬷藏在身后的锦袋上 。

高妈妈却没听出弦外之音,上前一步道:“什么误会!我侄子进府当侍童,本就是板上钉钉的事!王嬷嬷不过是走个流程 。我女儿在宫里当女官,往后将军府还得仰仗我递消息,留个名额怎么了?”

“原来如此 。”将军点点头,转头对我柔声道,“安棠,看来是咱们打扰了 。只是脚疼得厉害,不如让这位嬷嬷先忙,咱们去那边石凳上歇歇 。只是不知道,将军府要是知道有人借着宫里的关系坏规矩,会怎么处置 。”

我立刻接话,带着委屈:“姨,我好怕 。要是因为咱们,让嬷嬷们坏了规矩受罚,可怎么办呀?”王嬷嬷脸色煞白,再也顾不上锦袋,拽着高妈妈就往外走:“别说了!快跟我走!”高妈妈还在挣扎,却被王嬷嬷死死拽着,踉跄着消失在月洞门后 。

等月洞门后的脚步声彻底远去,我才松开攥得发紧的衣袖,后背沁出的薄汗让衣衫贴在身上,却忍不住转头对着身旁人笑出了声:“姨,您瞧见没?方才王嬷嬷拽着高妈妈跑,把她的绣鞋都踩掉一只,高妈妈还攥着那袋银子不肯放,活像被猫追的耗子 。”

将军指尖轻轻替我拂去肩头沾着的草屑,指腹带着习武之人特有的薄茧,动作却格外轻柔 。她忽然拍了下掌心,眼底泛起恍然大悟的兴味,爽朗笑道:“前几日,我在兵部拦住镇北侯与靖王,追问军需军器掺假之事,二人支吾其词,妄图蒙混过关 。直至后来阿烜告知,我方才知晓,此番能抓住他们把柄,全赖你在军需府大闹一场,将这桩龌龊事彻底抖落,才给了我对峙的底气 。”

说着,她忍不住摇头,语气里满是好奇与笑意:“阿烜素来端庄持重,衣饰绣线稍有偏差,便要拆了重绣 。我实在难以想象,她那般讲究规矩之人,是如何陪你演‘失手摔剑’这出戏的 。想来彼时,她心中怕是还在斟酌,那剑落地的姿态,是否合宜 。”

我被说得脸颊发烫,下意识挠了挠头,连声音都轻了些:“其实公主姨当时极为镇定!我摔剑时手都在抖,她却面不改色,还顺着我的话问周主事‘此等脆劣之剑,难道要让将士们用它来切菜不成’ 。后来我才知晓,她早已将军器掺假的证据握在手中,不过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罢了 。”

“能让阿烜放下规矩,陪你这般‘胡闹’,足见你这丫头,有多招人疼 。”将军牵着我的手走向海棠苗,目光落在刚栽好的枝干上,语气里多了几分长者的温和:“你这性子,倒像初春的海棠枝,瞧着纤细,根系却扎得稳固 。”

说罢,她忽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我,眼底带着几分促狭的笑意,故意拖长了语调问道:“对了,方才你慌张躲闪、同我说起高妈妈与王嬷嬷勾当之时,口中一直唤我什么?我方才只顾着配合你,倒没细问 。”

我闻言一怔,猛地反应过来方才失口唤了“姨”,脸颊瞬间涨得通红,下意识攥紧了将军的衣袖,声音细若蚊蚋:“我、我方才情急之下……”将军见我这副窘迫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伸手揉了揉我的头顶:“无妨 。你既唤阿烜‘公主姨’,往后便唤我‘将军姨’ 。如此,我与她在你这儿,也算是平起平坐,免得她日后又要打趣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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