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医生的话像一记重锤砸在我胸口。
严浩翔……没死？
我的呼吸变得急促，手指死死抠住墙角的水泥裂缝。投影幕布上的画面还在继续播放，严浩翔站在训练室角落，神情专注地低头看着那张纸。他的嘴唇微微动着，似乎在默念什么。然后他抬起头，看向镜头——那双眼睛里没有愤怒，没有悲伤，只有……平静。
“这不可能……”丁程鑫的声音发颤，“那天火那么大，我们亲眼看见……”
“你们看见的是导演组想让你们看见的。”王医生打断他，语气依旧从容，“那天火场里只有一具尸体，而那具尸体的身份……从未被真正确认过。”
我猛地抬头，“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些？”
王医生嘴角微扬，“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准备怎么做？”
张真源的手还按在手机上，指节发白。我能感觉到他在颤抖，像是在极力压制内心的震惊与愤怒。
“如果他活着……”我声音沙哑，“他为什么不来找我们？为什么不让我们知道？”
王医生看着我，眼神复杂，“因为他需要时间。也需要你们……放下过去。”
我嗤笑一声，“放下？三年了，你以为我们真的放下了吗？”
话音未落，头顶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电流声。投影幕布剧烈抖动，画面开始扭曲。紧接着，整个地下空间的灯光闪烁了几下，随即彻底熄灭。
黑暗中，我听见丁程鑫快速移动的脚步声。他的动作很轻，却带着明确的方向感——他在往出口走。
“别动！”王医生低喝，“有人来了。”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果然，楼梯口传来脚步声，沉重而密集。至少有三个人。
“跑！”张真源低声说，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我们几乎是同时冲向排练厅的侧门。丁程鑫在前面带路，动作熟练得不像第一次来这个地方。我知道他早就调查过这里，或许比我还清楚每一条逃生路线。
身后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紧接着是金属撞击地面的闷响。王医生似乎动了手，但我不敢回头。
“这边！”丁程鑫低声喊，推开一扇隐蔽的铁门。
我们钻进一条狭窄的通道。空气潮湿闷热，墙壁上结满了水珠。张真源的手掌依旧紧紧攥着我的手腕，他的体温很高，像是发烧了。
“你还好吗？”我低声问。
“没事。”他喘息着说，“快点。”
我们一路狂奔，直到通道尽头出现一道生锈的铁梯。丁程鑫率先爬上去，推开通风口的那一刻，夜风呼啸而入。
我们从排练厅后巷钻出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了。街道空无一人，只有远处路灯投下的昏黄光晕。
“现在怎么办？”我喘着气问。
丁程鑫靠在墙上，脸色苍白，“他们不会放过我们。今晚的事……不能告诉其他人。”
张真源点点头，“先回去，等消息。”
我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夜空。星星稀疏，月亮藏在云层后面。可我知道，有些东西已经改变了。
第二天清晨，我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开门时，我看见严浩翔站在门口。
他穿着一件黑色连帽衫，帽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但那双眼睛，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你……”我喉咙发紧，说不出话来。
他抬起眼，看着我，嘴角微微扬起，“好久不见。”
我下意识后退一步，脚碰到门框，差点绊倒。他伸手扶了我一把，指尖的温度透过衣料传来，真实得让我心慌。
“你不该来的。”我低声说。
“我必须来。”他走进房间，顺手关上门，“昨晚的事，我听说了。”
我盯着他看了很久，终于开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他沉默了几秒，才缓缓说道：“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我苦笑，“现在呢？你现在知道该怎么面对了吗？”
他没有回答，而是走到窗边，拉开窗帘。阳光洒进来，照亮了他脸上的伤疤——那是三年前火灾留下的痕迹。
“我一直在看着你。”他轻声说，“看你重新站上舞台，看你和他们跳舞……我本该早点回来的，可是……”
我打断他，“你怕他们会恨你。”
他点头，“也怕你会恨我。”
我走到他面前，看着他的眼睛，“我没有恨你。我只是……不明白。”
他伸出手，轻轻碰了碰我的脸颊。那个动作很轻，却让我心跳加快。
“现在我可以解释了。”他说，“关于那支舞，关于密码，关于……我们。”
我屏住呼吸，等待他的下文。
他收回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条，递给我。
我展开一看，上面是一段舞蹈动作的简笔画，旁边写着一行字：
【林知夏，这一次，我们一起把它跳完。】
我抬头看他，眼里泛起泪光，“你一直记得。”
他点头，“我一直记得。”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我们同时僵住。
“知夏？”是张真源的声音，“你在里面吗？”
我看了严浩翔一眼，他做了个“安静”的手势。
我走过去开门，张真源站在门口，手里拿着手机。
“出事了。”他说，“王医生……死了。”
我愣住了。
“昨晚我们离开后，他被人发现倒在地下排练厅。”张真源声音低沉，“警方说是中毒。”
我回头看了一眼严浩翔，他已经退到窗边，身影隐在阴影里。
“他们不想让真相曝光。”严浩翔低声说，“但现在……已经太晚了。”
张真源看着我，眼神里满是担忧，“你知道些什么？”
我深吸一口气，决定告诉他真相。
“严浩翔……还活着。”
张真源的脸色瞬间变了。
张真源的手指在手机边缘摩诃，指节泛青。他的目光越过我肩膀，直直望向房间深处的阴影。
“他在哪？”他的声音像绷紧的琴弦。
我没有回答，脚步往后退了半步。地板发出细微的吱呀声，窗外的风突然大了，吹得窗帘鼓起来，像是有人掀开了幕布。
张真源的眼神变了。他猛地向前一步，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
但严浩翔更快。
他从窗边闪出身形，一把抓住张真源的手腕，力道之大让两人瞬间僵持在原地。
“你没资格靠近他。”张真源咬牙，脸上的表情不是愤怒，是恨。
严浩翔的手没有松开，“你也不该来这里。”
“我不该？”张真源冷笑，“是你三年前就该死的人，现在装什么活过来？”
空气凝住了。
我站在门口，感觉喉咙发干。我知道他们之间有结，但我不知道这个结会炸成这样。
“你到底知道多少？”严浩翔问。
“比你想的多。”张真源抽回手，袖口被扯出一道裂痕，“你以为王医生是第一个？”
我和严浩翔同时一震。
“什么意思？”我脱口而出。
张真源看着我，眼神复杂，“你以为昨晚的事只是巧合？你以为我们会那么刚好被带到地下排练厅？你以为……王医生真的只是来告诉我们真相的？”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
“你是说……”严浩翔的声音压得很低，“这一切都是设计好的？”
张真源没有回答，而是举起手机。屏幕上是一段视频截图，画面模糊，但能看清几个身影围坐在一张桌子旁。其中一人戴着熟悉的黑色口罩。
“昨天晚上，王医生死了。”他说，“但在那之前，他曾和一个神秘人见过面。”
他放大画面，指着角落里一个模糊的身影，“这个人……是丁程鑫。”
房间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我下意识看向严浩翔，他脸色苍白，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不可能。”我摇头，“丁程鑫不会……”
“你会这么说，是因为你不知道。”张真源打断我，“他早就知道严浩翔还活着。三年前那场火，是他亲手点的。”
我整个人像被雷劈中。
“你说什么？！”严浩翔一步上前，手指掐住张真源的衣领，“你说丁程鑫放的火？”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亲手点的。”张真源没有挣扎，“但我知道，他参与了整个计划。”
我后背撞到门框，疼痛让我清醒了一些。
“为什么？”我声音发抖，“为什么要这么做？”
张真源终于看向我，眼里带着我从未见过的疲惫，“因为那个舞，不是你们编的。”
我和严浩翔同时愣住。
“什么？”我问。
“那支舞，是丁程鑫编的。”张真源说，“但他编这支舞，不是为了比赛，不是为了舞台，而是为了——杀人。”
我呼吸一滞。
“你是说……”严浩翔的声音沙哑，“他用舞蹈……害你？”
“他用舞蹈，毁掉你。”张真源缓缓点头，“那场火，是最后一段舞的高潮。而你，是这场演出唯一的观众。”
我脑子里嗡嗡作响，那些回忆片段像碎片一样在眼前闪过。训练室、音乐、舞蹈动作、那张纸……
“所以那张纸……”我喃喃开口。
“是密码。”张真源说，“也是遗书。”
我猛然抬头看向严浩翔。
他站在那里，像一座即将崩塌的雕像。
“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我问。
他没有否认。
“那你为什么还要回来？”我的声音已经有些哭腔，“你明明知道他会……”
“因为我必须跳完那段舞。”他看着我，眼里藏着我看不懂的东西，“这是唯一能证明我活着的方式。”
敲门声再次响起。
这一次，比刚才更急促。
我们三个同时看向门。
“林知夏。”门外传来丁程鑫的声音，“开门。”
我动不了。
张真源伸手想拉我，却被严浩翔拦住。
“让我去。”他说。
他走到门前，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打开了门。
丁程鑫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件东西。
那是……一支舞鞋。
“你来得正好。”丁程鑫说，“我们该继续跳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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