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大内,秋日高悬。
顾廷烨一身崭新武官公服,随内侍穿过重重宫门。他面上平静,心中却想着今早与林砚那场短暂的密谈。
林砚没让他做任何冒险的事,只在他临走前深深看了他一眼。
那一刻,顾廷烨只觉得一道清凉气息拂过脑海,某个念头悄然生根——提起友人时,要流露真诚的赞叹与惋惜,并将对方智慧与国事相连。
“宣,顾廷烨觐见!”
唱喏声起,顾廷烨整衣进殿。
官家赵祯端坐龙椅,神色温和如长辈。赏赐依次呈上:黄金百两、御马一匹、荣耀佩剑。
“二郎辛苦,替朕看清了些人的嘴脸。”赵祯笑道,“你在京中交游广,近来可遇到什么有趣的人或事?”
顾廷烨心中一凛。
那道被埋下的意念自然发酵,他脸上顿时涌起复杂神色——先是由衷的赞叹,继而变成痛惜,最后凝为忧国之情。
他张了张嘴,却又咽回话语,只化作一声沉重叹息。
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反倒勾起皇帝好奇。
“怎的?有何难言之处?”赵祯倾身问道。
顾廷烨抬头,眼中光芒复杂:“臣确实结识一位奇才,盛家林砚。其智近妖,观事入木三分,若能为国所用,必是栋梁。”
他话锋一转,痛心疾首:“可他却自毁前程,执意娶那罪妾之女盛墨兰!臣百思不解,如此智慧之人,怎会行此糊涂事……”
赵祯微微挑眉:“少年人情之所至,也是常情。”
“若真为情所困倒也罢了!”
顾廷烨激动道,“可臣与他论及边关粮饷、漕运改制时,他所见之高远,绝非困于私情之人!正因如此,臣才更为惋惜——”
他深吸一口气,郑重跪地:“陛下,臣冒昧。但见如此大才因私事遭非议,不禁想到若他能专心为国献策,我大齐何愁边关不宁、国库不丰?”
殿内静默片刻。
赵祯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起来吧。朕,记下了。”
顾廷烨那声叹息,让殿内气氛微变。
赵祯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瞧你这模样,莫非是遇到了什么可惜的人才?”
顾廷烨像是被戳中心事,一脸恨铁不成钢:“陛下,臣确实结识了一位奇人!要说经世之才,臣从未见过比他更厉害的!”
他话锋一转,痛心疾首:“可这么个麒麟子,前几日竟为了儿女私情,去向盛家那个声名狼藉的四姑娘提亲!这不是自毁前程吗?臣一想这事就气得吃不下饭!”
赵祯轻笑:“少年慕艾,也是常情。究竟是谁让你如此看重?”
顾廷烨趁机“吐槽”:“陛下不知,他脑子里尽是些骇人听闻的想法!”
“就说流民安置一事,朝堂吵得不可开交。他却说流民不是负担,是劳力。若行以工代赈,既安抚流民,又能大兴水利,一举两得!”
他越说越激动:“还有黄河水患,人人都想着堵,他偏说黄河之利在泥沙。那些淤积的滩涂是天赐良田,只需挖渠引流,就能变水患为粮仓!”
顾廷烨摊手道:“这些话听着异想天开,偏偏又头头是道。这样一个满腹经纶的奇才,怎么就为了个女人耽误前程?您说气不气人!”
赵祯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
以工代赈、淤田变粮仓、改堵为疏——这三条策略如闪电般劈开他心中的迷雾。
角度新颖,切中时弊!
特别是“以工代赈”四字,简直是神来之笔,既解决流民安置,又解决水利劳力,还不用增加国库负担。
而提出这等经世之策的,竟是个不满二十的少年?
赵祯沉吟片刻,缓缓开口:“此人现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