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神平静却洞穿一切。他的愤怒与咆哮在此刻沦为笑话。
是啊——事实。
他比谁都清楚这半年腿部酸胀失控越发频繁,只是仗着年轻强悍置之不理。
直到今天彻底爆发。
窒息。空气抽干。
只剩两人对峙的沉默。
他看着她美得毫无瑕疵却冷如冰的脸。攥紧的拳指节发白,骨骼咯咯作响。
屈服吗?向这个女人?像王鹤棣那样?
不!绝不!
可“半身不遂”如毒咒盘旋,啃食他骄傲的意志。
人生不能毁在这里。
时间流逝,腿上银针微微发烫,“十分钟”缓刑走向终点。
终于。
仿佛一世纪漫长。
他听见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是一身骄傲被现实碾碎。
他缓缓地、一寸寸地松开了滴血的拳。
然后抬起沉重如铅的腿,转身背对那扇自由的门。
一步、一步走向房间中央空旷冰冷的地垫。
那儿空无一物,却像早已备好的新战场。
一个他注定的败局。
冰冷的地垫如祭台,王一博赤脚站在中央,脚趾因屈辱而蜷缩,徒劳地抠紧地面。
隔壁更衣室传来细微声响——她在换衣服。这认知如电流窜过脊背,带来一阵令他厌恶的燥热。他僵硬如困兽,强迫自己不去想象。
门开了。
之前的“姜医生”消失了。姜紫夕换上了一身纯黑紧身练功服,布料如第二层皮肤,勾勒出每一寸流畅而充满爆发力的线条。长发挽起,露出修长脖颈,禁欲而冷酷。
她不再是审判者,而是即将清理门户的武学宗师。
“脱掉上衣。”她站定在三米外,声音无波。
王一博眉心一跳:“你说什么?”
“脱掉。你的背肌和肩胛活动度需要被‘看见’。穿着衣服,我看什么?”语气理所当然,如命令机器打开外壳。
他喉结滚动,脸颊发烫——是愤怒,不是羞怯。
咬牙拽住T恤下摆猛地向上扯下,带着怒气摔在一旁。灯光下,他年轻精悍的身体暴露无遗:宽阔的肩、流畅的背肌、紧实的腹肌…这是他用成千上万小时汗水雕刻的艺术品,征服舞台的武器。
此刻却如战利品陈列在她面前。
她的目光如扫描仪,从斜方肌扫至腰线,冰冷而专业,只有解剖般的审视。
“开始热身。从颈部开始,到踝关节。用你自己的方式活动开。”
他紧绷下颌,动了。
低头仰头,侧屈转动——颈部拉伸恰到好处。双臂展如大鹏划圆,蝴蝶骨优雅滑动。胸椎转动,腰椎屈伸…他强忍筋膜撕扯的隐痛,将每个动作做到教科书级的完美。
这不是热身,是一场无声的示威,是世界冠军舞者的挑衅表演。
他在用登峰造极的控制力向她宣告:这身体姓王!只听从我!
最后一个动作结束,他站直身体。汗水划过胸膛腹肌,没入裤沿。他微喘着抬起眼,淬火的眸子穿透空气射向她。
来啊,点评啊。你看到的是残破躯壳,还是巅峰王者?
空气凝固,张力如弦将断。
姜紫静静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什么。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极致残忍的嘲讽。
那冷笑如冰刀刺穿他所有骄傲。
“很好。”她声音轻慢,字字千钧,“看来你的身体还没完全跟你闹翻。”
王一博瞳孔猛缩!
“至少,它还愿意听从这些‘最基本的指令’。”
轰——!
这句话如黑色闪电劈开他的骄傲,将内心恐慌血淋淋暴露。
最基本的指令?他赌上尊严的世界级表演,在她眼里只是基础?!“还没完全闹翻”更如盐撒伤口——是,它还能做这些“基本”动作,但它已在用痉挛、疼痛、“半身不遂”抗议!
他所有色厉内荏,被这一句话击得粉碎。
她根本没看“表演”,她在看他与身体间分崩离析的裂痕。
“呼。”她轻吐一口气,毫不在意他山崩地裂的内心。
上前一步。
仅一步,宗师气场如海啸将他笼罩。他的世界仿佛只剩她。
她抬眼,漆黑瞳孔映着他震惊屈辱的脸,用不容违抗的语气宣告:
“热身结束。”
“现在开始,把你那点可怜的控制权——”
“交给我。”
王一博瞳孔因这宣告和未知的危险猛然缩紧!
他清晰意识到:这场意志与身体的角力中,他已彻底失去先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