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飘起细雪时，顾念悠正趴在书房的地毯上，给顾思然讲她新编的童话。壁炉里的火焰噼啪作响，把她的影子投在墙上，忽大忽小，像只活泼的小鹿。
“然后呢？”顾思然捧着热可可，眼神专注。他比姐姐高出小半头，性子却还是老样子，总耐着性子听她天马行空。
“然后呀，”念念故意拖长调子，指尖在地毯上画了个圈，“小雪人就带着魔法围巾，飞到月亮上找小兔子啦！”
顾思然忍不住笑：“围巾哪能飞？应该是雪橇才对。”
“我编的故事，我说能飞就能飞！”念念扑过去挠他痒痒，两人滚作一团，笑声撞在暖融融的空气里，碎成甜丝丝的糖渣。
林悠然端着刚烤好的曲奇走进来，无奈地摇摇头：“慢点闹，别碰倒了壁炉边的花瓶。”那是顾思然昨天刚从院子里剪的腊梅，正香得热闹。
“妈妈！”念念立刻黏过来，鼻尖蹭着她的衣角，“然然说我的童话不好听。”
顾思然也跟着站起来，手里还攥着被妹妹扯歪的围巾：“我没说不好听，就是……有点不科学。”
顾北辰从报纸后探出头，镜片后的眼睛弯了弯：“我们念念的故事，胜在有想象力，这叫艺术加工。”说着朝思然眨眨眼，“你那叫太较真，像个小老头。”
思然不服气地抿嘴，却在接过林悠然递来的曲奇时，悄悄把最大的那块塞给了念念。念念得意地冲他做鬼脸，转眼就把曲奇掰了一半塞回他嘴里。
雪下得密了，把窗外的世界染成一片白。壁炉的火光映着墙上的全家福，照片里的两个小家伙还穿着幼儿园的园服，一个咧嘴笑出两颗小虎牙，一个板着脸却悄悄牵住了姐姐的手。
“还记得他们第一次堆雪人吗？”林悠然靠在顾北辰肩上，声音轻得像羽毛，“念念非要给雪人戴你的领带，结果雪人化了，领带冻成了冰疙瘩。”
顾北辰低笑：“还有思然，蹲在雪人旁边守了一整夜，说怕野猫把胡萝卜鼻子叼走，第二天冻得感冒，却攥着根胡萝卜跟我说‘雪人没醒’。”
说话间，两个孩子已经跑到窗边，额头抵着玻璃看雪。念念的辫子蹭到思然的胳膊，思然伸手替她理了理，动作自然得像呼吸。
“爸爸，妈妈，明天我们去堆雪人吧！”念念回头喊，脸颊红扑扑的，像熟透的苹果。
“还要烤红薯！”思然补充道，眼神亮晶晶的。
顾北辰揽紧林悠然，下巴轻轻蹭她的发顶：“好啊，都依你们。”
炉火渐缓，把一室的暖光晕得更柔。林悠然看着窗外的雪，听着身边的笑语，忽然觉得，所谓岁月静好，大抵就是这样——有炉暖，有茶香，有两个吵吵闹闹却彼此惦记的孩子，还有身边这个，能陪她从青涩走到白头的人
第二天清晨，雪停了。推开窗，天地间一片素白，连屋檐下的冰棱都透着晶莹的光。念念早就套好厚厚的羽绒服，拉着思然的手站在门口，脚边放着两个小铁铲，呼出的白气混着期待的笑：“快点快点，雪人要堆得比爸爸还高！”
顾北辰扛着铁锹走出来，林悠然捧着烤红薯的铁桶跟在后面，桶里的甜香漫出来，在冷空气中凝成暖雾。“别光顾着玩，”她笑着叮嘱，“红薯要趁热吃，凉了就不甜了。”
念念先抢过一个红薯，烫得左右手倒来倒去，却非要塞给思然：“你先吃！堆雪人出力的活儿归你，先补点能量！”思然接过来，笨拙地剥开焦皮，冒出来的热气熏得他眯起眼，还是记得把最软的芯挖出来递回给姐姐。
顾北辰在旁边滚雪球，大手一拢，雪块就乖乖聚成圆团，不一会儿就堆出个敦实的雪身。念念踮脚往上面摞雪球，却没留神脚下一滑，整个人扑进雪堆里，只露出个毛茸茸的脑袋。思然赶紧伸手拉她，结果被带得也摔了一跤，两人在雪地里滚成一团，笑声震得树上的雪簌簌往下掉。
“看看你们！”林悠然拿着纸巾走过来，先擦掉思然脸上的雪，又揉了揉念念沾着雪沫的头发，指尖触到两人冻得通红的鼻尖，忍不住笑，“红薯都快凉透了，还闹！”
顾北辰放下铁锹，弯腰把两个雪地里的小家伙拎起来，往他们手里各塞了个红薯：“先暖暖手。”他自己则拿起胡萝卜，在雪人脸上比划着：“鼻子要歪一点才俏皮，像念念笑起来的样子。”
“才不要！”念念啃着红薯反驳，嘴上沾着焦皮，“要像然然的鼻子，直挺挺的！
思然没说话，只是把自己啃了一口的红薯又往姐姐手里塞了塞——刚才那口，他特意留了最甜的地方。阳光穿过云层照下来，雪地上的反光晃得人睁不开眼，铁桶里的红薯还在冒热气，雪人脸上的胡萝卜鼻子亮晶晶的，像极了这家人眼里的光。
雪还在下，却一点也不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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