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阀世家X柔情戏子
戏台枪指仇人,却在硝烟里得知:他恨的军阀,是护了他十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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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园后台的脂粉香混着劣质烟草味,杨博文对着镜子勾眼线时,指尖微微发颤。今晚的压轴戏是《霸王别姬》,他扮的虞姬,水袖上绣的金线在烛火下泛着冷光,像极了十年前那场大火里,烧熔的家族徽记
班主杨老板,左司令来了,点你唱《游园惊梦》
班主弓着腰进来,语气里带着谄媚的怯意
杨博文握着眉笔的手顿了顿,镜中的虞姬眉眼含愁,忽然染上几分厉色。左司令——左奇函,那个踩着他家族白骨上位的军阀新贵,终于还是来了
掀开后台门帘时,戏园里的喧嚣骤然入耳。左奇函坐在前排正中央,玄色军装的袖口绣着暗金花纹,指间夹着烟,眼神漫不经心地扫过戏台,带着生杀予夺的倨傲。他身边的副官低声说着什么,逗得他勾了勾唇角,那抹笑意却没达眼底
水袖拂过戏台的瞬间,杨博文唱道
杨博文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他的声音柔得像春水,眼波流转间,却牢牢锁住台下的左奇函,像锁定了猎物的孤狼
左奇函的烟顿在指尖。这戏子确实名不虚传,身段柔软如柳,眼神却带着股韧劲,尤其是唱到“良辰美景奈何天”时,眼底那点破碎的怨,竟让他莫名想起多年前,在火场外看到的那个站在废墟上的少年
一曲终了,左奇函扔了块银元在台上,声音透过掌声传过来,带着金属般的冷硬
左奇函再唱段《夜奔》
《夜奔》是武生戏,讲究的是刚劲凌厉。杨博文换了行头出来,银枪在手,走的每一步都带着杀气。他唱“登高欲穷千里目,愁云低锁衡阳路”,枪尖直指台下,恍惚间竟像是真的要刺向左奇函的心脏
左奇函看着他额角的薄汗,看着他翻筋斗时露出的纤细脚踝,看着他收势时,喉间不易察觉的轻喘。这戏子美得太锋利,像把藏在锦绣里的刀,让他生出几分莫名的兴致
左奇函跟我回府
戏散后,左奇函拦在后台门口,军装的铜扣蹭到杨博文的水袖
左奇函唱给我一个人听
杨博文垂着眼,长睫在眼下投出阴影
杨博文司令说笑了,戏子贱籍,怎配进司令府
左奇函我说配,就配
左奇函捏住他的下巴,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反抗的压迫
左奇函还是说,你怕了?
杨博文抬眼,撞进他深邃的瞳孔。那里映着自己的影子,也映着十年前那场大火的灰烬。他笑了,眉眼弯弯,像只温顺的猫
杨博文能得司令垂青,是小的福气
左司令府的夜,比戏园更冷清。杨博文坐在书房的唱机旁,唱针划过唱片,流出《游园惊梦》的调子。左奇函坐在沙发上看公文,钢笔划过纸页的声音,和着戏腔,竟有种诡异的和谐
左奇函你不像个戏子
左奇函忽然开口,笔尖停在“剿匪”二字上
杨博文那司令觉得,我像什么?
杨博文倒了杯茶,水汽模糊了他的侧脸
左奇函像……
左奇函顿了顿,想起刚才他持枪的样子
左奇函像只藏着爪子的狐狸
杨博文低笑出声,将茶杯递过去,指尖故意擦过他的手背
杨博文狐狸再凶,也斗不过猛虎
他开始频繁出入司令府。有时是陪左奇函听戏,有时是给他磨墨,看着他在军事地图上圈出一片又一片地盘,看着他签发那些盖着鲜红大印的处决令。他像株菟丝子,悄无声息地缠绕上去,收集着关于他的一切——他睡前要喝浓茶,他左肩有块枪伤疤痕,他看地图时习惯用指尖敲桌面,他偶尔会对着一张泛黄的旧照片发呆
那张照片藏在左奇函的抽屉里,杨博文趁他外出时见过。上面是个穿着长衫的中年男人,眉眼和左奇函有几分像,背景是座烧毁的宅院,正是十年前杨家的老宅
复仇的计划在心里发酵。他摸清了左奇函的作息,联系了当年侥幸逃脱的旧部,甚至在他常用的茶里,悄悄加了不易察觉的慢性毒药
直到那晚,左奇函带着一身酒气回来,将他按在门板上。军装的铜扣硌着他的锁骨,酒气混着硝烟味扑过来,左奇函的声音哑得厉害
左奇函你是不是……恨我?
杨博文的心跳漏了一拍,刚要开口,却被他按住后颈,额头抵着额头
左奇函我知道你是谁
左奇函的呼吸拂过他的鼻尖
左奇函杨家的小少爷,当年从火场跑掉的那个孩子
杨博文的指甲掐进掌心,血腥味在舌尖弥漫。他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却原来早就被看穿
杨博文为什么不杀我?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左奇函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左奇函当年那场火,不是我放的
他抬手,抚过杨博文的眉眼,动作温柔得不像个军阀
左奇函我爹是被你父亲的政敌收买,才在事后吞并了杨家产业。我找到你时,你正发着高烧躺在乱葬岗,是我把你送到戏班,给你改了名字……
杨博文猛地推开他,撞翻了旁边的花架。青瓷碎片溅了一地,像他此刻支离破碎的心。他想起戏班班主总说
班主你刚来时长病,是位贵人给了钱请大夫
想起每年生辰,总会收到匿名送来的、刻着“平安”二字的玉佩,想起左奇函看他的眼神,那里面从来都不是看玩物的轻蔑,而是……藏了太久的愧疚与疼惜
杨博文毒药………
杨博文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杨博文我在你茶里……
左奇函从怀里摸出个小瓷瓶,正是他每天偷偷换药的证据
左奇函我知道
他将瓷瓶捏碎在掌心,碎片划破皮肤,血珠滴落在杨博文的手背上,滚烫滚烫的
左奇函我欠你的,用命还,也甘愿
窗外的月光照进来,落在两人之间。杨博文看着他掌心的血,看着他眼底翻涌的痛苦与温柔,忽然觉得十年的恨意,像被这场突如其来的真相戳破的气球,空得让他发慌
杨博文那你爹……
左奇函已经伏法了
左奇函的声音很轻
左奇函我查了十年,上个月才找到确凿证据,让他死在了牢里
杨博文看着他左肩的枪伤,忽然想起班主说过,左司令去年剿匪时,为了救一个孩子,挨了土匪一枪。原来这个双手沾满鲜血的军阀,心里竟也藏着这样柔软的角落
那晚之后,杨博文离开了司令府。他没回戏班,也没去找旧部,只是在城郊租了个小院,种了满院的海棠
左奇函没再找他,只是派人送来一箱东西——杨家老宅的地契,他父亲当年的日记,还有一件小小的、绣着家族徽记的襁褓
海棠花开的时候,杨博文收到一封没有署名的信。字迹凌厉,却带着几分笨拙的温柔
左奇函当年火场外,你攥着半块玉佩,说要报仇。如今仇已报,若你还愿……我在老宅等你,给你种满院的花
杨博文捏着信纸,站在海棠树下,忽然笑了。十年的仇恨,十年的伪装,终究抵不过那句藏在硝烟里的真心。或许从初次相逢在戏园,那出《游园惊梦》就唱尽了缘分——纵是姹紫嫣红,纵是断井颓垣,该遇见的人,终究还是会在命运里,找到彼此的归处
他转身,往老宅的方向走去。听说那里的废墟早已重建,听说新主人在院里种了很多花,听说……那个看似冷酷的军阀,正笨拙地学着浇花,等一个迟来的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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