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的夜晚,月黑风高。
唐百客换上一身夜行衣,跟着万俟安等人潜至玖玥堂后墙。他轻车熟路地找到一处狗洞,压低声音道:“从这里进去,能直接到沐二娘的内院墙外。”
纪策皱眉:“狗洞?”
“没办法,这里戒备森严,只能这样了,若好进好出的话,我早出去了,毕竟玖月堂的墙角都埋了铁刺,只有这里是盲区。”唐百客解释道,“我从前想逃跑时,早就摸清楚了。”
万俟安没说话,唐百客率先弯腰钻了进去。万俟安则从墙头一翻而过,刚落地就闻到一股熟悉的脂粉香,只是今夜这香气里,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不对劲。”唐百客压低声音,“往常这个时辰,后院总会有巡逻的护卫。”
万俟安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众人跟上。穿过一片花丛,就见沐二娘的卧房灯火通明,门却虚掩着,里面传来奇怪的响动。
唐百客心头一紧,握紧了腰间的短刀——那是纪策给他的,说是防身用。他跟着万俟安靠近房门,透过门缝往里看,只见沐二娘倒在地上,胸口插着把匕首,鲜血染红了她华贵的衣衫。而她腕间的紫檀木盒,早已不见踪影。
“死了。”曲灼探了探沐二娘的鼻息,低声道,“刚死不久,凶手应该没走远。”
唐百客看着地上一片狼藉,还有那空空的盒子。玉佩和卖身契还在盒子里,沐二娘死了,他该去哪里找?若是丢了…
“怎么了?”万俟安扶住他的胳膊,语气平静。
唐百客抬头看着万俟安“东西…不见了”
万俟安看着他,忽然道:“别担心”他指了指沐二娘的手,“看,她手里攥着东西。”
众人凑近一看,只见沐二娘的手指蜷曲着,手里攥着半块玉佩,玉面上刻着半朵菱花——那是他母亲玉佩的另一半!
唐百客瞳孔骤缩,颤抖着伸出手,想要去拿那半块玉佩,却被万俟安按住。
“小心,有机关。”万俟安从怀里掏出块帕子,小心翼翼地将玉佩从沐二娘手里取出来。就在玉佩离开她掌心的瞬间,卧房的梁柱忽然发出“咔嚓”声,竟是要往中间合拢!
“不好!”纪策低喝一声,拉着曲灼往门外退去。
万俟安一把揽住唐百客的腰,足尖一点,跃出窗外。两人刚落地,就听身后“轰隆”一声,卧房的屋顶塌了下来,将一切都埋在了废墟里。
唐百客惊魂未定地靠在万俟安怀里,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墨香,心跳得像要炸开。他抬头望去,正对上万俟安近在咫尺的脸,月光勾勒着他完美的下颌线,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映着自己慌乱的影子。
“没吓到吧?”万俟安松开手,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唐百客连忙后退几步,脸颊有些发烫:“没、没有。”他看向万俟安手里的半块玉佩,“那玉佩……”
“是你的了。”万俟安将玉佩递给他,“看来,沐二娘的死,与这玉佩脱不了干系。”
唐百客接过两块玉佩,将它们拼在一起,正好组成一朵完整的菱花。玉面冰凉,仿佛还带着母亲的温度。他看着那双玉佩,那是母亲留给他最后的念想
这三年的屈辱、挣扎、绝望,在这一刻仿佛都有了归宿。
“多谢乌安主。”几年来,他的愁也解了
万俟安看着他释怀的模样,心头莫名一暖。久在宫廷里,身边的人处心积虑,他见到的人全是些心中含有千丝万缕莫测者…
唐百客又忽然想起什么:“乌安主找的东西……”
“不重要了。”万俟安淡淡道,目光望向玖月堂深处,“看来,有人比我们更着急。”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喧哗,显然是有人发现了这里的动静。
“我们走。”万俟安道,“此地不宜久留。”
“等等,好歹在这待了这么久,直接走掉岂不是没意思”唐百客于是一把火放了过去,顿时火光四起
唐百客点点头,“为民除恶,前人亦现”接着将两块玉佩贴身藏好,跟着万俟安消失在夜色里。
回到静尘居,唐百客坐在窗前,手里摩挲着两块拼在一起的玉佩。月光透过窗棂洒在玉面上,泛着温润的光泽。
“这菱花玉佩,似乎藏着不少秘密。”万俟安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手里端着杯热茶。
唐百客接过茶杯,暖意从指尖蔓延到心底:“我母亲从未说过玉佩的来历,只说见到另一半,便知她的往事。”他抬头看向万俟安,“沐二娘为何会有这半块玉佩?杀她的人,又是为了什么?”
万俟安在他对面坐下,指尖敲击着桌面:“沐二娘明面上是玖月堂东家,暗地里却在替人搜罗稀奇物件。这玉佩,想必是她替人寻来的。至于凶手……”他顿了顿,“要么是为了玉佩,要么是为了我要找的东西。”
“乌安主到底在找什么?”唐百客忍不住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