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誓

被困在屋子里的日子，就像是失去了一切，宁忧每天都坐在窗边，看着窗外风景变化，直到屋门被打开，那人又出现，他的脸色好像变得更加苍白。

宁忧看到楚清逸的第一反应就是冲过去。

感受到手腕被人死死攥着，楚清逸皱眉不悦。

“宁阁主这样是不是有些不妥，我今日来只为完了你爬上这苍途山的愿。”

“可如果没有师父！就算活下去对我来说也毫无意义！”

楚清逸本不想与宁忧多说什么，却见人突然跪下，低着头默默抽泣。

又是这般可怜的模样，楚清逸这样想，他当真看够了，无非是一次又一次诓骗自己的把戏罢了。

“宁阁主，先治好天道反噬给你带来的伤，再谈其他的吧。”

宁忧看楚清逸默不作声的抽开自己的手，眼中的疏离刺的他心酸，说什么也不肯。

如果他不知道抚天是就是自己的师父，定然会认为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是他登上这苍途山该有的，可偏偏……那人正是他日思夜想的存在。

宁忧有时不知命运对自己是幸还是不幸。

他依旧跪在那，像走入大殿的那一天一样，不停的磕着头。

唯一不同的，可能是楚清逸再不像之前对他正眼相待。

“师父，宁儿知道自己当年为了一己私欲和冲动离开您，伤了您的心，如今七年归来，还恬不知耻，死不悔改，宁儿幼时便丧父丧母，是师父心慈，才让我活到如今，如今当真不敢再奢求什么，只求师父留下宁儿，师父，求您了，您是宁儿活在这世上，最后的寄托了。”

“师父，求求您了。”

白衣看着声泪俱下的人，地板被血染红一块，到最后，他依旧做不到无情。

或者说，在一开始答应为宁忧治病时，他就不可能，无情。

“宁阁主可要想好了，我师门规矩一向森严，不是什么金枝玉叶，体弱多病都能受的起的，话乱说了也就作罢，关系攀错了，可不是小事。”

听到这句话，宁忧就知道自己还有机会，他赶忙膝行上前，举起右手立誓。

“我宁忧，从今往后只楚清逸认一人为师，只受其一人管教，否则就筋脉俱毁，自废丹田。”

话刚落，宁忧愕然吐出一口鲜血，楚清逸看着衣袍上的血迹，刺目，实在是太过于刺目。

苍途山之上，天雷乍响，天道誓言成立。

“你……！”

楚清逸一时也不知做何感想，他怎么也没想到，天道看自己如此不顺眼，竟故意让宁忧随口说出的誓言成为不死不灭的血誓，这一下，束缚的就不止是宁忧一人。

看着只知道给自己惹出祸端的人，气血涌上心头，宁忧被掀翻到墙角，疼痛让他下意识轻呼一声，他也未曾想过会和师父建立血誓，明明他根本没有……

“滚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怒喝声传来，宁忧意识到楚清逸是真的哄不好了，好在如今师父再也无法摆脱他，血誓就血誓吧，怎么成立的，他也不想再过问了。

幽幽看了一眼楚清逸后，宁忧亦步亦趋的走出门，衣袍一掀，人就笔直的跪在那。

无力感充斥着楚清逸，天道看不惯他，故意折磨他也就罢了，如今连自己疼爱多年的徒儿都要……给他找不痛快。

窗外阴云一片，整个苍途山都像是跟着它的主人一起变得阴沉，楚清逸彻底没了方向，说实话，他有些想要下山了，走出这苍途山，看看外面的世界，可如今，他甚至身不由己。

……不。

他一直身不由己

无数苦楚在心头翻涌，千百年的孤独，到如今天道给予的压制，楚清逸从来都有苦说不出。

还能怎么办呢……

一声声叹息，却怎么都叹不尽他的苦。

终了，他还是赦免了那个孩子。

站在楚清逸面前，宁忧低头不敢直视对方。

“事情都做了，该说的不该说的话你也都说，宁忧，你偿不起我，一辈子，十辈子，千百辈都偿不起我。”

话确如楚清逸所说的那般，得逞的喜悦过后，宁忧心底，是更深愧疚。

又是下跪，楚清逸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不想去看那上演多次的戏码。

“如果你真想好要认我，就做好被抽死的准备吧，我这人向来睚眦必报，宁阁主，恐怕连第一关都撑不住。”

“师父！您别这样说，您给的，什么罚，宁忧都会甘之如饴的接受，哪怕师父想要宁忧的这条命，我也毫无怨言。”

楚清逸摇头，他又为宁忧把了一次脉，灵力顺着手臂一点点流入宁忧的体内。

暖意席卷全身，是久违的安心。

一朵散发着七彩玄光的雪莲出现在楚清逸的手心之中，随着柔和的灵力慢慢与宁忧融为一体，感受到自己的丹田正在变得充盈，宁忧不知自己要说什么是好，到头来，只剩下一句弱弱的对不起。

楚清逸听到冷哼一声。

“有什么好对不起的，你对不起我的又不止这些。”

“不是……我是说，为我治这破病，师父一定浪费了不少时间和精力吧……”

楚清逸有些头疼，皱了皱眉，没好气的回道。

“怎么？宁阁主要我现在把给你的都收回来吗？恐怕将整个缘机阁卖给我，都还不起。”

“师……师父，我……”

“行了，自己引气入体，看看还有什么不适，你的账，我们慢慢算。”

“是……”

看着冷眼的师父，宁忧瑟缩了一下，灵气在体内运行一圈，不止丹田，连受损的筋脉都更加稳定了一些。

“休整好了，就出去自己折一根树枝来。”

该来的总会要来，宁忧知道自己逃不掉，也没有那个资本，起身到院内选了一根又粗又直的树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