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冬的雪还未化尽,宫里便传出了惊天消息——皇帝龙驭上宾了。
消息传到宁远舟耳中时,他正在校场操练禁军。寒风吹得旌旗猎猎作响,他手中的长枪猛地一顿,枪尖深深扎进冻土,溅起的冰碴落在手背,竟不觉得冷。
周遭的喧哗仿佛瞬间远去,他只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皇帝死了……那萧妍呢?他们的孩子呢?
无数念头在脑海中翻涌,几乎要冲垮他平日里筑起的冷静。他想立刻策马闯进宫去,想冲到她面前,看看她是否安好,可理智终究死死攥住了缰绳。这深宫之中,皇帝驾崩便是权力倾轧的开始,此刻任何异动都可能招来杀身之祸,更会连累了她。
他强迫自己收回目光,沉声下令:“加强宫墙守卫,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严密监控各宫门动静!”声音里的沉稳,只有他自己知道是用多大的力气才维持住的。
接下来的几日,皇城内外气氛凝重如铁。朝臣们忙着议立新君,后宫里更是暗流汹涌。宁远舟的心悬在半空,每一刻都如坐针毡。他派去的人传回消息,说皇后娘娘称病闭门不出,谢绝见客,只偶尔有太医进出,暂无大碍。
“暂无大碍”四个字,成了他唯一的慰藉。
直到第七日,那熟悉的锦盒再次送到他手中。这次的素笺上,字迹比上次潦草了些,带着几分仓促的疲惫:“宫中风波起,我无碍,孩子也安稳。新君未定,你在外,务必谨慎,勿因我乱了方寸。”
没有多余的话,却像一道暖流,瞬间熨平了他心底的褶皱。他能想象她在混乱中强撑着镇定,写下这几行字时的模样——既要应对宫内的风雨,还要牵挂着宫外的他。
宁远舟将素笺贴身收好,指尖在冰冷的枪杆上反复摩挲。他懂她的意思,此刻他守住这道宫门,守住京城的安稳,便是对她和孩子最好的保护。
夜色渐深,他独自站在宫墙下,望着那片沉寂的宫阙。往日里觉得高不可攀的宫墙,此刻却像是他们共同的战场,她在里面周旋,他在外面守护。
风卷着雪沫子打在脸上,生疼。宁远舟握紧了长枪,目光锐利如鹰。无论前路有多少风雨,他都会站在这里,等风波平息,等她和孩子能真正安稳的那一天。
这一次,他不会再仅仅是远处观望。他要确保,他们能平安度过这场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