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新君之争愈演愈烈，几位藩王蠢蠢欲动，京城里暗流汹涌。宁远舟加派了禁军巡逻，将皇城守得如铜墙铁壁，暗地里却时刻留意着坤宁宫的动静。他知道，萧妍怀着身孕，又是先皇后，必然是各方势力拉拢或忌惮的对象，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这日深夜，他收到密报，说三皇子暗中买通了坤宁宫的一个小太监，想趁夜给萧妍下毒。宁远舟心口一紧，不及多想，翻身上马便往皇城方向赶。他不能闯宫，只能绕到坤宁宫后墙的僻静处，那里有棵老榆树，枝干恰好伸到宫墙内。

月光下，他像猎豹般攀上树干，借着枝叶掩护，果然看见一个黑影鬼鬼祟祟地往萧妍寝殿的方向去。他屏息凝神，从怀中摸出一枚银针，运起内力掷出——银针精准地射中那太监的手腕，药碗“哐当”落地，惊醒了殿外的侍卫。

黑影慌忙逃窜，却被宁远舟早已安排在外围的亲信拿下。他在树上静静待了片刻，直到听见寝殿内传来萧妍略带惊惶却很快镇定的声音，确认她无碍，才悄无声息地退回墙外。

几日后，那熟悉的锦盒又来了。素笺上只多了一行字：“那晚的事，谢了。”字迹依旧简洁，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暖意。宁远舟将纸条按在胸口，仿佛能感受到她写下这行字时，眼底那抹跨越宫墙的默契。

又过了三月，萧妍临盆的日子近了。此时新君已在宁远舟的暗中扶持与朝臣的妥协下尘埃落定——是先皇年幼的侄子，由萧妍以太后之尊垂帘听政。权力暂时稳固，可暗处的觊觎从未停止。

生产那日，宁远舟守在宫门外，听着里面传来的痛呼声，心揪成了一团。他握着剑柄的手沁出冷汗，直到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划破长空，他才猛地松了口气，脊梁骨瞬间被抽去了力气，竟有些站不稳。

是个男孩。

消息传到他耳中时，他正站在那棵老槐树下，望着坤宁宫的方向。阳光穿过枝叶落在他脸上，他忽然笑了，眼眶却有些发热。

后来，萧妍以太后身份辅佐新君，整饬朝纲，颇有作为。那孩子被封为瑞王，养在身边，眉眼间竟有几分像宁远舟。

宁远舟依旧是那个禁军统领，只是巡逻的路线总绕不开坤宁宫附近。偶尔在宫宴或祭祀时，他能远远望见萧妍坐在高位上，一身凤袍，端庄威严，目光扫过群臣时，会在他身上短暂停留一瞬，快得像错觉，却足以让他心头滚烫。

那孩子长到五岁时，一次随萧妍出宫祭天，不慎在人群中与侍卫走散。宁远舟恰好巡逻经过，见那小小的身影正慌张地四处张望，便走上前，蹲下身轻声问：“殿下在找什么？”

孩子抬起头，一双眼睛像极了萧妍，清澈又带着倔强：“我找母后。”

“我带你去找她，好吗？”宁远舟的声音不自觉地放柔。

牵着孩子的小手往祭天高台走时，他能感受到掌心传来的温度，那是血脉相连的暖意。远远地，萧妍正焦急地眺望，看见他们，眼中瞬间涌上泪光，却很快稳住神色。

待孩子跑回萧妍身边，她低头对孩子说了句什么，又抬眼望向宁远舟，隔着人群，遥遥颔首。

那一刻，宁远舟忽然明白，有些爱不必宣之于口，不必朝夕相伴。他守着这方天地，守着她和孩子的平安，看着他们在阳光下安稳度日，便是此生最美的圆满。

风吹过，带着岁月的温柔，宫墙内外的目光交汇，无声胜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