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符文之门在我们面前缓缓开启，暗金色的光芒像流动的血液般涌动。我抱着白露跪坐在婚书碎片铺就的地面上，她的机械臂已经散架，零件叮叮当当掉了一地。红嫁衣还在微微颤动，像是感应到她逐渐冰冷的身体。

"第七日审判开始，该做出选择了。"玄夜站在符文之门前，黑色长袍无风自动。他的银发在光芒中泛着诡异的光泽，眼眸深处跳动着我看不懂的情绪。

"选择？"我的声音有些发抖，"这就是你的游戏吗？让所有人互相残杀，最后接受你的怜悯？"

玄夜的表情阴沉下来。他向前迈了一步，整个空间都跟着扭曲。我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红嫁衣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白露虚弱的声音从我怀里传来："林...柚...快逃..."

"你说过，只要我心甘情愿，就能成为冥界新娘。"我慢慢站起身，红嫁衣紧贴着皮肤，能感受到它因紧张而微微发烫。

玄夜的目光亮了一下，朝我伸出手。他的动作很轻柔，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压："是的，你愿意..."

"你到底爱的是我还是规则？"我打断他的话，声音里带着哭腔，"为什么要让我们互相残杀？为什么非要有人陪葬？"

他的动作停滞了。银发遮住了眼睛，但我能看到他咬紧的下唇。那一刻，我突然觉得他不像是高高在上的死神，更像是被困在某个牢笼里的可怜人。

"你以为我想这样？"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千年前的背叛让我..."

"所以你就用这种方式囚禁别人？"我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沈清歌自尽时说'至少这一次，为自己活'，可你们连这点自由都不给！"

白露的手指勾住我的衣角："记住...爱不是服从...是选择..."

玄夜突然暴起，伸手想抓住我。他的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但就在指尖碰到红嫁衣的瞬间，一道刺目的红光将他弹开。我踉跄后退几步，抱紧怀里越来越冷的白露。

"你说过，只要我愿意就能成为新娘。"我抓起地上一片婚书残片，"现在我心甘情愿。"

玄夜的眼神亮了起来，嘴角扬起一抹笑。但下一秒，我就将那片婚书高高举起，狠狠撕碎。纸片纷纷扬扬落下，像是下了场雪。

整个空间剧烈震动起来。红嫁衣开始燃烧，释放出某种我从未感受过的强大力量。玄夜的怒吼与规则崩裂的轰鸣同时响起："你会后悔的！"

我抱起白露向符文之门奔去。身后传来苏嬷嬷的声音："你真以为能逃出这场婚礼？"

"抓紧我。"我对怀里虚弱的白露说。她的机械眼还在闪烁，但数据流已经支离破碎。

跃入符文之门的瞬间，我看到苏嬷嬷手持红盖头站在门前。她的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仿佛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我抱着白露撞进符文之门的瞬间，喉咙里泛起铁锈味。红嫁衣像活物般蠕动，将最后一丝温度从指尖抽走。

白露的机械眼忽明忽暗，映出我扭曲的倒影。她的手指勾住我的衣领，残缺的机械臂迸出一串火花："数据...上传..."话音未落，整具身体突然剧烈抽搐。

"撑住！"我收紧手臂，却感觉怀中人越来越轻。不是重量在消失，而是某种更重要的东西正在流逝。红嫁衣下摆无风自动，那些暗金纹路正顺着我的血管往上爬。

符文之门后传来玄夜的怒吼，声波震得耳膜生疼。空间开始坍缩，我的影子被拉长又扭曲，在地面投下诡异的轮廓。苏嬷嬷站在门前没有追来，她掀起的红盖头下，嘴角扬起的弧度令人毛骨悚然。

"林柚..."白露的机械眼终于彻底熄灭，"选...择..."她的身体在怀中化作细沙，从指缝间簌簌流下。最后散落的是那枚嵌着红宝石的婚戒，在空中划出一道微弱的光弧。

我伸手去抓，却被一股强大的吸力扯住。符文之门背后传来无数尖啸，像是千百个被困在时间夹缝里的魂魄在嘶吼。红嫁衣突然收紧，勒得肋骨生疼——它正在替我做出选择。

沙漏倒转的刹那，我看见沈清歌的身影从白露留下的戒指中浮现。她赤脚踩过飘落的婚书碎片，苍白的脸在血色光芒中格外刺眼。当她的指尖触到我的瞬间，整片空间轰然崩裂。

"这一次..."她的声音混着风声灌入耳中，"要逃得比死亡更快。"

剧痛袭来的刹那，我抓住了沈清歌递来的红绸。白露变成的沙粒还在坠落，婚书碎片如雪纷飞，而符文之门正在闭合。玄夜的黑袍在门缝中一闪而过，他的眼神不再冰冷，而是某种更令人心悸的东西。

红绸缠住手腕的瞬间，我听到齿轮转动的声响。不是来自身后即将闭合的地狱之门，而是从自己胸口传来——红嫁衣的核心机关，正在逆向运转。

沈清歌的笑容愈发清晰，她另一只手握着半截断刀。刀刃上残留的血迹，在触到我皮肤的刹那发出滋滋声响。我突然意识到那不是血，而是...

"欢迎来到真正的婚礼。"她在我耳边轻声说，同时将断刀刺入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