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红色糖浆即将滴落我肩头的瞬间,玄夜揽着我腰身的手未松,另一只手已凌空划出。一道凝实的紫色光刃如新月般斩向墙壁,并非击碎姜饼,而是精准地切入了那正在蔓延的红色糖浆脉络。
“嗤——!”
仿佛灼烧的声音响起,伴随着一声尖锐却无形的嘶鸣。那扭曲的人形轮廓剧烈扭动,迅速淡化、消失,渗出的红色糖浆也瞬间凝固,变成无害的暗红色糖痂,剥落在姜饼墙根。
门外的抓挠和哭泣声也在这一刻彻底静止了。
危机似乎暂时解除。
我松了口气,身体却不由自主地更贴近身后的胸膛。玄夜身上的冷冽气息,在这甜腻得令人作呕的空间里,是唯一让我感到安心的存在。他收拢手臂,将我圈在他与安全的角落之间,下颌轻轻抵在我发顶。
“怕了?”他低沉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安抚。
我摇摇头,又点点头,诚实地说:“有点。这里的东西……很诡异。” 规则的限制,无处不在的诱惑与杀机,都比直来直去的战斗更让人心神紧绷。
他低笑一声,带着死神特有的、对世间诡谲的漠然,却又因对象是我而染上温度。“规则束缚它们,也暴露它们。只要遵循并利用,翻不出大浪。” 他的指尖缠绕起我一缕发丝,漫不经心地把玩,“只是这甜味,着实令人厌烦。”
是啊,无处不在的甜香,几乎成了另一种形态的精神污染。
我靠着他,目光扫过这间卧室。棒棒糖台灯的光芒已经恢复了温暖的橘色,墙上的糖霜肖像也变回了呆板的样子,仿佛刚才的异变只是幻觉。但门板上那道由玄夜符文加固的细微裂痕,以及墙根下的红色糖痂,都昭示着真实发生的危险。
“刚才那个……是屋主吗?”我想起守则第四条,别和糖果屋的主人说话,他的脸不是“脸”。我们确实没和他说话,但他似乎已经用另一种方式“接触”了我们。
“或许是,或许只是它的一部分。”玄夜语气平淡,“这座屋子本身,可能就是它的载体。墙、糖、甚至空气里的甜味,都是它的触须。”
这个认知让我的背脊微微发凉。这意味着,我们即使躲进了规则要求的“安全屋”,也并非绝对安全。
“日落后的危险,看来不止门外的‘小孩’。”我轻声道,握紧了他的手。他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稳定而有力。
“无妨。”玄夜反手将我的手指完全包裹,他的力量如静默的深海,表面波澜不惊,内里却蕴藏着足以摧毁一切的风暴。“有我在。”
这三个字比任何誓言都更令人安心。他是死神,执掌消亡与终结。即便在这个看似被童话包装的诡异之地,他的权能依然是最锋利的刃。
就在这时,那诡异的、捏着嗓子的木偶声音再次响起,这次不再是从门外,而是直接回荡在房间的每个角落,带着一种糖浆般的粘稠恶意:
“不遵守规则的客人……不是好客人……”
“红色的糖果多甜美啊……为什么不肯尝尝呢?”
“夜晚很长……我们慢慢玩……”
声音逐渐低下去,最终消散。
与此同时,我感觉到玄夜周身的气息冷凝了一瞬,紫眸中掠过一丝极淡的杀意。他显然不喜欢这种藏头露尾的挑衅。
“它急了。”我忽然没那么紧张了,甚至弯了弯嘴角,“规则在保护我们,所以它只能用这种方式引诱、恐吓。”
玄夜垂眸看我,眼中的冷意化开,染上一点赞赏:“聪明。”他低头,一个微凉的吻落在我额头,如同烙印,“所以,不必忧心。天亮之后,若它还不识趣,我便拆了这糖果屋,看看里面究竟藏着什么核心。”
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在说碾碎一只蚂蚁。
我忍不住笑了,心底最后一丝阴霾也驱散了。靠在这个连神明都要敬畏三分的男人怀里,确实没什么可怕的。
“好,”我应道,放松地靠回他怀里,“那我们现在就……等着天亮?”
“嗯。”他调整了一下姿势,让我靠得更舒服些,紫色的眸光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幽深而专注,“我守着你。”
窗外的夜色浓重如墨,屋内暂时恢复了平静。抓挠声和哭声没有再出现,墙壁也没有再次渗血。只有那甜腻的空气依旧萦绕不散,提醒着我们仍在危险的漩涡中心。
但在他身边,在这被规则暂时保护的角落里,我竟感到一种奇异的安宁。
我知道,漫长的黑夜才刚刚开始,未知的危险仍在暗处窥伺。可那又如何?
我的金手指,我的恋人,是执掌死亡的神祇。
这童话副本的BOSS,怕是挑错了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