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玉的裂纹顺着我的掌心往上爬，像是蛛网般在皮肤下游走。红嫁衣发出嗡鸣，像是在催促我往前走。
面前的石门已经斑驳不堪，铜镜碎片像蛛网一样覆盖了整个空间。每一块镜子都映照着不同的婚礼画面——有人笑着撕碎婚书，有人仰头饮下符水，有人在祭坛上挣扎。
我低头看了眼昏迷的玄夜。他的金眸紧闭，额角的血迹还在往下淌，在下巴尖凝成一颗将落未落的珠子。断刃在他腰间发出嗡鸣，像是在回应某种召唤。
"你才是我真正的新娘..."
这句话在脑海里回响，让我手指发颤。红嫁衣的温度越来越高，像是要烧穿皮肤。我知道它在指引方向——穿过这些镜子，就能找到真相。
一步踏出，红嫁衣裹挟着我撞进最近的镜面。冰凉的触感掠过全身，像是跌进了深井。
画面一转，我站在一个古老的祭坛前。四周点着昏黄的烛火，空气中飘着焚香的味道。
祭坛上躺着一个人。黑袍覆体，银发如瀑，胸口有一道狰狞的伤口，汩汩地渗出血来。
是玄夜。
但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他看起来年轻许多，眉眼间没有现在的疏离与冷淡，反而带着几分柔和。
远处传来脚步声。我转身，看见一个身穿红嫁衣的女子走来。她手持铜盆，盆中盛着暗红色的液体。
沈清歌。
她的面容与记忆中的模样重叠，却比之前看到的那些画面更加鲜活。她的目光落在祭坛上的玄夜身上，眼神复杂得让人揪心。
"若我不能破局，请替我爱他。"
这句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时，我突然明白了。她不是想让别人取代自己，而是希望有人能完成她未竟的事——解开玄夜身上的封印。
铜盆中的液体泛起涟漪，沈清歌的手指轻轻划过水面。水面倒映出玄夜苍白的脸，还有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痛楚。
"你会恨我吗？"她低声问，声音轻得像是自言自语。
我没说话，只是看着她将铜盆中的液体一点点倒在玄夜胸前。那液体碰到皮肤时冒出白烟，玄夜的身体猛地抽搐起来。
沈清歌的手在发抖，但她没有停。直到最后一滴液体落下，她才后退一步，眼泪无声地滑落。
"对不起。"她说完，转身离去。
玄夜的胸口开始浮现符文，一道道血红的纹路蔓延开来。他的身体被束缚在祭坛上，像是被困住的灵魂。
画面开始模糊，我感觉到一股力量在拉扯我。下一秒，我又跌入另一面镜子。
这次的空间更加阴冷。四周挂着大红的喜字，却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我站在一间民国风格的闺房里。满地都是碎瓷片，墙上歪歪扭扭地贴着一张婚书。婚书上的名字被划掉，只剩下"淘汰"两个字清晰可见。
沈清歌坐在梳妆台前，手里握着一把剪刀。她的目光呆滞，嘴唇微微颤抖。
"如果...如果当初我没有喝下那碗符水..."她喃喃自语，声音沙哑。
我看着她将剪刀缓缓靠近脖颈，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我想冲上去阻止她，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动不了。
"玄夜..."她忽然开口，眼角溢出泪水，"你为什么不来看看我？"
窗外传来乌鸦的叫声，夜风呼啸而过。沈清歌的手指在颤抖，剪刀终于划破了皮肤。
血滴落在婚书上，将"淘汰"二字染得更加刺目。她的身体缓缓倒下，手中的剪报飘落在地。
我弯腰捡起剪报，上面赫然写着"若我不能破局，请替我爱他"。
这一幕结束前，我听见了白露的声音："只有你，能改写这场婚礼。"
魂玉震动，白露的机械瞳孔在镜面中闪现。数据流快速划过，最后定格在一行字上：
"记住，你不是替代品。"
我攥紧婚戒，冲向最后一面镜子。那是一面巨大的铜镜，镜面上布满了细密的裂纹。
镜中场景逐渐清晰——是我第一次遇见玄夜的地方。那个血色的祭坛，那件灼热的红嫁衣，还有玄夜冰冷的眼神。
"你以为的爱情，不过是规则的陷阱。"幻境中的玄夜开口，语气和当初一模一样。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一步步走近。他的金眸依旧冷漠，却多了几分我不曾见过的疲惫。
"你认不出我了吗？"我问。
他停下脚步，目光扫过我的脸。那一瞬间，我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动摇。
红嫁衣突然燃起金焰，火焰顺着我的手臂蔓延。我上前一步，伸手抚摸他的脸颊。
"这次换我来爱你。"我说。
玄夜的身体僵住了。他的金眸逐渐恢复焦距，像是从沉睡中苏醒。他抓住我的手腕，指尖微凉。
"林柚..."他轻声唤我的名字。
就在这时，所有镜子同时炸裂。无数碎片在空中飞舞，映照出千百个婚礼的画面。每个画面里都有不同版本的我们，有的相拥而笑，有的怒目相对，有的彼此伤害。
魂玉的裂纹加速蔓延，几乎覆盖了我的整只手掌。我听见一个陌生的声音在耳边低语：
"新娘，该换人了。"
玄夜猛地将我护在怀里，金眸警惕地扫视四周。他的胸前伤口还在渗血，却被红嫁衣吸收，衣料上的纹路愈发鲜亮。
"别怕。"他低声说，手指抚过我的后颈，"无论多少世轮回，我只认你一个新娘。"
红嫁衣的火焰在他的话语中变得更加炽烈，将四周的黑暗逼退。我靠在他的怀里，听着他平稳的心跳，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我们两人。
但我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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