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星学院发酵车间的空气里,枯寂能量凝成的雾兽正张开巨口,带着蚀骨的寒意扑向树莓织界。淡红色的光膜被雾兽触碰到的瞬间,泛起细密的黑色斑点,像被墨汁浸染的宣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冷凌轩能清晰感受到织界传来的“刺痛”,那是芯火与枯寂能量激烈碰撞的震颤,指尖的淡红光晕都跟着微微闪烁。
“凌轩!织界快撑不住了!”陆星燃的声音带着急意,他催动的树莓藤刚缠上雾兽的四肢,就瞬间枯萎成灰,连带着他掌心的能量都黯淡了几分,“这东西的腐蚀力太强,我的藤条根本扛不住!”
江亦树咬着牙,指尖的爆破能量凝聚到极致,红色光团在他掌心跳动:“我来炸它的核心!凌轩,你想办法牵制它!”
“别冲动!”冷凌轩厉声喝止,余光瞥见苏念投射在空中的能量轨迹——雾兽的核心藏在浓雾最深处,表面裹着三层枯寂能量膜,强行爆破只会让能量碎片四散,到时候整个废弃工厂都会被污染,“你的爆破会加速能量扩散,反而害了我们!”
话音未落,雾兽猛地甩动巨尾,狠狠抽在织界上。“咔嚓”一声轻响,光膜上裂开一道细纹,冷凌轩胸口一阵闷痛,喉咙里泛起腥甜——芯火与织界同频共振,织界受损,他的意识也跟着受了波及。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苏念的笔尖飞快划过,轨迹图上的红色光点越来越少,“枯寂能量在不断吞噬周围的生命能量,雾兽只会越来越强!”
冷凌轩紧抿着唇,指尖贴着织界光膜,意识沉入芯火深处。他能感受到,芯火的生命能量正在被一点点消耗,像风中摇曳的烛火,可与此同时,脑海里突然响起老藤沉稳的“情绪”——那是晨露中老藤传递的安宁,是百年岁月沉淀的韧性,仿佛在说:“枯寂惧燎原,芯火可传脉。”
“传脉……”冷凌轩轻声呢喃,眼里突然闪过一道光。
他之前一直将芯火当作“单点能量”使用,试图用一己之力中和枯寂,却忘了树莓藤最强大的力量从来不是单打独斗——是连接,是共鸣,是将一株藤的生命力,传递给一片林的“燎原之势”。
“陆星燃!”冷凌轩猛地抬头,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把你的藤条能量接入我的织界,不用防御,只管传递!苏念,帮我锁定工厂里所有残存的植物根系,画出能量传导路径!江亦树,你的爆破能量压缩到最细,准备顺着路径注入芯火!”
三人虽不解,但多年的默契让他们立刻照做。陆星燃抬手一挥,无数淡绿色的藤条能量丝从掌心涌出,像溪流汇入江河,顺着织界光膜的纹路流淌;苏念的笔尖在空中疾舞,密密麻麻的绿色线条铺满半空,将工厂里每一根杂草、每一段枯藤的根系都串联起来,最终汇聚到冷凌轩脚下;江亦树深吸一口气,将掌心的爆破能量压缩成一缕细如发丝的红光,悬在指尖,蓄势待发。
冷凌轩深吸一口气,将自身能量彻底融入芯火。这一次,他不再试图“包裹”枯寂能量,而是将芯火化作无数细碎的光点,顺着苏念画出的路径,顺着陆星燃的藤条能量丝,向着工厂的每一个角落扩散——
光点落在枯萎的杂草上,杂草瞬间泛出淡绿;落在断裂的藤根上,藤根重新抽出嫩芽;落在冰冷的地面上,泥土里钻出细小的根须——芯火的生命能量,以冷凌轩为中心,像燎原的星火,顺着植物的脉络,在工厂里织成了一张全新的、充满活气的能量网络。
“就是现在!”冷凌轩大喊。
江亦树指尖的红光瞬间射出,顺着能量网络直奔冷凌轩掌心。当红光与芯火光点相遇的刹那,爆发的不再是毁灭的爆破力,而是被芯火淬炼过的、带着生命温度的“燎原之火”——淡红色的火焰顺着能量网络蔓延,所过之处,黑色的枯寂能量像冰雪遇骄阳,瞬间消融,化作一缕缕白雾消散在空气中。
雾兽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庞大的身躯在燎原之火的包裹下,一点点缩小、消融。它试图挣扎,可每一次挥动利爪,都会被周围的植物根系缠住——那些刚被芯火唤醒的生命,正用自己微弱的力量,回应着这场守护。
“不可能!”面具人看着眼前的景象,瞳孔骤缩,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区区树莓能量,怎么可能破得了我的枯寂核心!”
冷凌轩没有理会他,只是专注地引导着燎原之火。当最后一丝枯寂能量被消融时,工厂里的杂草已经抽出新叶,枯藤重新缠绕上机器,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草木气息,再也没有一丝阴冷。
面具人见状,知道大势已去,冷哼一声:“冷凌轩,你别得意!冷家藏了这么多年的秘密,迟早会被揭开,到时候,你手里的芯火,只会成为催命符!”
话音未落,他周身泛起一阵黑雾,身影瞬间消失在工厂门口。
江亦树想追,却被冷凌轩拦住:“别追了,他身上的枯寂能量已经被重创,短时间内不会再来。”他看着掌心渐渐收敛的芯火,眼里闪过一丝思索——面具人提到的“冷家秘密”,到底是什么?
回到圣星学院时,天已经擦黑。吴否干去上报联邦,处理废弃工厂的后续事宜,冷凌轩三人则拖着疲惫的身体,回了冷家——自从冷凌轩进入圣星学院,家人便在学院附近的树莓园旁安了家,一座带着小院子的独栋别墅,院子里种满了从老宅移栽过来的树莓藤,是冷家几代人的念想。
刚推开院门,就闻到一股浓郁的树莓甜香。奶奶穿着围裙,正从厨房里探出头,脸上满是笑意:“凌轩回来啦?快洗手,奶奶给你们做了树莓糯米糕,刚出锅的。”
院子里,爷爷冷振雄正坐在石凳上,手里拿着一把小剪刀,小心翼翼地修剪着树莓藤的枯枝。他穿着一件灰色的中山装,袖口卷着,指尖的动作轻柔,像在呵护珍宝——冷家世代守护树莓藤,爷爷更是对树莓有着近乎偏执的热爱。
“爷爷。”冷凌轩走过去,帮他递过一个装枯枝的篮子。
冷振雄抬头,目光落在他掌心,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你的芯火……进阶了?”
“嗯。”冷凌轩点头,指尖泛起一点淡红色的芯火,“今天和枯寂能量对抗,突然想通了,树莓的力量,是连接不是孤立。”
冷振雄笑了,放下剪刀,拿起一颗刚摘的树莓递给她:“你终于懂了。咱们冷家守护的从来不是某一株藤,而是树莓藤的‘脉’——就像人有血脉,树有藤脉,芯火就是激活这脉的钥匙,能让一株藤的生命力,变成一片林的力量。”
他指了指院子里的树莓藤:“这些藤都是从老宅的老藤上移栽过来的,和你身上的芯火有着天生的共鸣。你进阶了,它们也能感受到,你看,这几株昨天还蔫着,今天就发新芽了。”
冷凌轩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几株之前枯萎的藤条上,冒出了嫩绿色的芽尖,沾着夜露,像星星落在上面。他伸手碰了碰芽尖,芯火的能量轻轻传递过去,芽尖立刻微微晃动,像是在回应他的触碰。
“奶奶!糯米糕好了没?”屋里传来弟弟冷凌辰的声音,带着孩子气的撒娇,“我都等不及了!”
冷凌辰今年刚上小学,继承了冷家对树莓的喜爱,每天放学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去院子里摘树莓吃,脸上总沾着红红的酱渍。
“来了来了!”奶奶端着一盘树莓糯米糕走出厨房,盘子里的糯米糕泛着淡红色,上面点缀着新鲜的树莓果,“凌轩,快尝尝,奶奶加了你最喜欢的无蔗糖树莓酱。”
陆星燃和江亦树早就饿坏了,不客气地拿起糯米糕就吃。江亦树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说:“奶奶的手艺还是这么好!比学院食堂的树莓套餐好吃一百倍!”
冷凌轩拿起一块糯米糕,放进嘴里,清甜的味道在舌尖散开,疲惫瞬间消散了大半。他看着院子里的树莓藤,看着爷爷奶奶的笑容,看着朋友们狼吞虎咽的样子,心里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踏实——这就是他要守护的东西,是圣星学院的树莓园,是冷家的温暖日常,是身边人的笑容。
晚饭后,冷凌轩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看着夜空。芯火的能量在他指尖缓缓流淌,与院子里的树莓藤共鸣,形成一道淡淡的红色光晕。他能清晰感受到每一株藤的“情绪”——有老藤的沉稳,有新藤的活泼,有果实的清甜,这些情绪交织在一起,像一首温柔的歌。
突然,他感到意识一阵恍惚。
像是有什么东西从他身体里轻轻抽离,像清晨的薄雾被风吹散。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还是熟悉的模样,掌心的芯火依旧温暖,可心里却莫名多了一丝空落,又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仿佛一个寄居已久的客人,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
他知道,是“章椿树”的意识,脱离了他的身体。
这些日子,章椿树的意识借着他的眼睛看圣星学院的树莓园,借着他的手催动芯火,借着他的耳朵听冷家的欢声笑语。而现在,随着他的芯火彻底稳定,随着他真正成长为能独当一面的强者,章椿树的意识,终于不再需要依附他,开始回归那个属于自己的、遥远的现实世界。
冷凌轩轻轻抬手,对着夜空笑了笑:“一路顺风。”
夜风穿过树莓藤,带着甜香,像是回应他的告别。
老家的病房里,凌晨的天光刚透过窗帘的缝隙漏进来,落在章椿树的脸上。
章夙宜趴在床边,刚打了个盹,就被监护仪“嘀嘀”的轻响惊醒。她猛地抬头,正看见椿树的睫毛颤了颤,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不是之前无意识的颤动,是清晰的、带着焦点的睁开。他的眼神还有些模糊,像蒙着一层薄雾,却直直地落在章夙宜脸上,嘴唇动了动,发出微弱的声音:“大姑……”
“星星!你醒了!”章夙宜的眼泪瞬间掉下来,激动地抓住他的手,声音发颤,“二姑!三妹!星星醒了!”
章夙梅和章夙兰冲进来时,正看见椿树微微侧过头,目光落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还亮着,停留在《幸福小区》的读者群界面,最新一条留言是“轩少大大什么时候更圣星学院的剧情啊?冷凌轩的芯火太帅了!”
椿树的嘴角,极淡地弯了一下。他抬起手,指尖轻轻指向手机,声音依旧微弱,却带着清晰的笑意:“冷凌轩……芯火……燎原了……”
“哎!看见了看见了!”章夙梅赶紧把手机递到他眼前,“读者都在夸你写得好呢!你快好好休息,等好了再更,不急的。”
章夙兰端来一杯温水,用棉签沾湿了他的嘴唇:“星星,渴不渴?喝点水,别说话,保存力气。”
椿树眨了眨眼,喝了两口水,眼神渐渐清明了些。他看着三个姑姑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她们憔悴的脸庞,看着病房里熟悉的一切,心里涌起一股酸涩的暖意——他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有圣星学院的树莓园,有冷凌轩的芯火,有幸福小区的笑闹,可醒来才发现,最温暖的还是眼前这双握着他的手。
他想说“姑姑辛苦了”,可刚张开嘴,就感到一阵剧烈的疲惫袭来,像潮水般将他淹没。眼皮越来越沉,意识渐渐模糊,最后一眼,他看见姑姑们担忧的脸,看见手机屏幕上“轩少大大”四个字,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监护仪上的脑电波曲线,从刚才的平稳波动,重新变得平缓,像回归平静的湖面。
医生赶来检查后,轻声说:“是意识短暂苏醒,身体还太虚弱,陷入沉睡是正常的。但这已经是巨大的进步,说明他的意识正在逐步归位,只要坚持治疗,总有一天能彻底醒过来。”
三个姑姑相视一笑,眼里满是疲惫,却又透着从未有过的希望。章夙宜拿起手机,轻轻抚摸着屏幕上“轩少大大”的头像,轻声说:“星星,你看,你做到了,冷凌轩成了强者,读者都在等你,姑姑们也在等你……下次醒来,咱们就出院,去树莓园看看,好不好?”
病房里的天光渐渐亮了起来,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圣星学院树莓园里,那些被芯火照亮的、带着希望的嫩芽。
冷凌轩在幻想空间的院子里,看着天边泛起鱼肚白,掌心的芯火轻轻跳动;章椿树在现实的病床上,沉睡着,嘴角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两个世界,一道意识,虽隔着遥远的距离,却因为那些温暖的、执着的、充满希望的念想,紧紧相连——就像冷凌轩的芯火,能燎原千里;就像章椿树的梦,能跨越虚实,在现实里,种下一颗等待苏醒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