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建的高潮是露天烧烤。别墅后院，炭火燃起，肉串和各种食材在烤架上滋滋作响，香气四溢。队员们自己动手，吵吵嚷嚷，夹杂着烤糊了的惊呼和成功的炫耀，气氛热烈得像这夏末的晚风。
一诺原本和几个队友围在一个烤架旁，但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另一边。乔肆正和菲姐还有几个女同事在一起，她没参与烧烤，只是悠闲地坐在旁边的藤椅上，手里端着一杯起泡酒，偶尔抿一口，看着大家玩闹，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月光和院子的串灯在她身上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让她看起来更加不真实。
有几个胆子大的队友，包括今天当上“国王”的阿楠，嬉笑着轮流去给乔肆敬酒，美其名曰“感谢运营姐姐辛苦”。乔肆来者不拒，但每次都只浅尝辄�止，姿态从容，游刃有余。
一诺看着，心里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闷。他也想过去，找个理由和她说句话，哪怕只是碰个杯。但脚下像生了根，就是迈不出去。他怕自己笨嘴拙舌，更怕在众人面前泄露太多情绪。
“诺崽，愣着干嘛？给你烤的鸡翅，再不吃被忆安偷光了！”Cat把一串烤得金黄的鸡翅塞到他手里。
一诺接过，食不知味地啃着。他看见阿楠又凑到乔肆旁边，不知说了什么，逗得乔肆笑了起来，眼波流转，风情万种。一诺心里那点闷，瞬间变成了酸溜溜的气泡，咕嘟咕嘟往上冒。
他低下头，赌气似的拿起旁边不知道谁放的、酒精含量不低的果啤，仰头灌了一大口。冰凉的液体带着甜腻的果味和刺激的酒精滑过喉咙，却没能浇灭心头那点莫名的火气。
接下来，几乎是不受控制的，一诺闷声不响地，一瓶接一瓶地喝起了果啤。他酒量其实很一般，平时被保护得好，很少有机会也没心情喝这么多。今天种种情绪交织——热搜的余波、游戏的暧昧、影院的触碰，还有此刻看着别人围在她身边的酸意——让他急需一个宣泄口。
酒精开始发挥作用。起初只是觉得脸发热，后来视线有点模糊，脑子也变得晕乎乎的。周围的喧闹声仿佛隔了一层膜，他觉得自己像飘在云端，脚下软绵绵的。
“哎，诺崽，你没事吧？脸这么红？”忆安最先发现他的不对劲，凑过来问。
“没……没事儿。”一诺大着舌头回答，还试图摆摆手，结果身体晃了一下，差点没站稳。
Cat也过来了，摸了摸他的额头：“我靠，这么烫！你小子偷喝多少了？”
这时，菲姐和乔肆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菲姐皱起眉：“必成怎么了？喝酒了？明天还有训练呢！”
乔肆放下酒杯，快步走了过来。她身上那缕熟悉的冷冽香气靠近，一诺晕乎乎的脑子清醒了一瞬，他努力睁大眼睛想看清她，但眼前的人影有点重影。
“他好像喝多了。”Cat扶着东倒西歪的一诺，对乔肆说。
乔肆看着一诺。少年整张脸连同脖子都泛着不正常的红晕，眼神迷离，水汪汪的，像蒙了一层雾。他微微撅着嘴，似乎有点委屈，又像是困极了，整个人软绵绵地靠着Cat，看起来……可怜又可爱。
乔肆轻轻叹了口气，对菲姐说：“菲姐，我先送他回房间休息吧。看样子是喝多了。”
“行，你快带他上去。给他弄点蜂蜜水解解酒。”菲姐点头。
乔肆从Cat手里接过一诺。一诺感觉到支撑自己的力量换了人，鼻尖萦绕的香气变成了他魂牵梦萦的味道，他本能地哼唧了一声，脑袋一歪，就要往乔肆肩膀上靠。
乔肆身材高挑，但一诺毕竟是个身高腿长的年轻男生，全身重量压过来，她也微微踉跄了一下。她稳住身形，一只手绕过他的后背，扶住他的腰，另一只手抓住他搭在自己肩上的胳膊，半扶半抱地撑着他。
“能自己走吗？徐必成。”乔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比平时更低沉，带着点无奈的温柔。
一诺含糊地“嗯”了一声，脚步虚浮地跟着她的力道往别墅里走。他的头很重，几乎完全靠在了乔肆的颈窝里，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她敏感的皮肤上，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
上楼的路变得格外漫长。一诺几乎整个人都挂在了乔肆身上，嘴里还无意识地嘟囔着听不清的话。乔肆费劲地扶着他，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好不容易把他弄回房间，Cat帮忙打开门，乔肆艰难地把一诺扶到床边坐下。一诺一沾到床，就像没了骨头，直接向后倒去，差点把乔肆也带倒。
“诶，你……”乔肆低呼一声，连忙稳住自己。
Cat见状，识趣地说：“乔肆姐，那……诺崽就交给你了？我下去看看还有没有蜂蜜。”说完，赶紧溜了，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房间里顿时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一诺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眉头微蹙，似乎很不舒服。他的外套在挣扎中有些凌乱，露出线条清晰的锁骨。因为酒精，他的嘴唇显得格外红润，微微张着，无意识地喘息着。
乔肆站在床边，平复了一下有些急促的呼吸。她看着床上毫无防备的少年，眼神复杂。有无奈，有担忧，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心动。
她去浴室拧了条热毛巾，走回床边，轻轻替他擦拭滚烫的额头和脸颊。
冰凉的触感让一诺舒服地喟叹了一声，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视线模糊地聚焦在乔肆脸上。酒精放大了他的本能，削弱了理智的束缚。
“乔……乔肆姐……”他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鼻音，像撒娇的小狗。
“嗯，我在。”乔肆应着，手上的动作没停。
一诺忽然伸出手，抓住了她正在给他擦脸的手腕。他的掌心滚烫，力道却不大，带着一种依赖的意味。
乔肆动作一顿，低头看着他。
一诺的眼睛因为醉酒而湿漉漉的，眼神迷蒙，却异常专注地看着她，仿佛要把她吸进去。他抓着她的手腕，轻轻晃了晃，语气带着委屈和控诉：“你……你别跟他们笑……”
乔肆愣了一下，没明白：“跟谁笑？”
“就是……阿楠……他们……”一诺嘟囔着，逻辑不清，但醋意明显，“你只跟我笑……好不好？”
这话幼稚得可笑，却又直白得惊人。乔肆看着他那副毫无安全感、拼命想独占她的模样，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撞了一下。一种混合着怜爱和某种阴暗占有欲的情绪，悄然滋生。
她俯下身，靠近他，用没被抓住的那只手，轻轻拨开他额前被汗水濡湿的碎发。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蛊惑：“为什么？为什么只跟你笑？”
一诺似乎被问住了，他迷茫地眨了眨眼，然后像是遵循本能般，用滚烫的脸颊蹭了蹭她微凉的手心，像只寻求安慰的小兽。
“因为……”他声音越来越小，几乎成了气音，“我喜欢……你……”
最后几个字轻得几乎听不见，但乔肆听得清清楚楚。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看着少年说完这句话后，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彻底陷入沉睡的安静容颜，乔肆久久没有动。
房间里只剩下他平稳的呼吸声，和她逐渐恢复正常的心跳。
月光透过窗纱洒进来，照亮了床边一小块地方。
乔肆缓缓抽回自己的手，指尖却仿佛还残留着他脸颊滚烫的触感。她看着熟睡的一诺，眼神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良久，她极轻地、几乎无声地叹了口气，唇角却勾起一个极淡的、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弧度。
“喝醉了倒是挺诚实……”她低声自语，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的宠溺，“可惜，明天醒来，怕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替他盖好被子，调好空调温度，将一杯水放在他触手可及的床头柜上。
做完这一切，她站在门口，最后看了一眼床上熟睡的少年。
“晚安，”她轻声说，“……小狗。”
然后，她轻轻带上门，离开了房间。
门外，走廊的灯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门内，醉酒的小狗在梦中咂了咂嘴，仿佛梦到了什么香甜的东西。
（第十章 结束）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