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梧桐树叶的缝隙，在柏油路上洒下斑驳的光点，像散落的碎金。时柰背着书包走在上学的路上，脚步比往常轻快了许多。昨天和祐岁棠约好一起上学，她特意提前了十分钟出门，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怦怦直跳。
转过街角，就看见祐岁棠站在公交站牌下，背着一个洗得有些发白的书包，半扎着的头发被晨风吹得轻轻飘动。她穿着干净的校服，领口系得一丝不苟，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很亮，像盛着清晨的露水。
“早啊。”时柰加快脚步跑过去，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雀跃。
“早。”祐岁棠转过头，对她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像雨后初晴时天边的微光。
两人并肩往学校走去，起初谁都没有说话，只有鞋底踩在落叶上发出的沙沙声。时柰偷偷打量着身边的人，看见她的指尖无意识地绞着书包带，忽然想起昨天她在操场上画的蝴蝶翅膀，忍不住开口：“你昨天画的蝴蝶，很像我见过的一种品种，叫蓝闪蝶，翅膀是蓝色的，会反光。”
祐岁棠的脚步顿了一下，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你也喜欢蝴蝶吗？”
“嗯，”时柰点点头，“我爸爸是工程师，经常带我去自然博物馆，那里有很多蝴蝶标本。我觉得它们的翅膀很神奇，既漂亮又符合空气动力学，能让它们飞得又轻又稳。”
祐岁棠笑了起来，声音像风铃一样清脆：“原来如此。我喜欢蝴蝶，是因为奶奶说，蝴蝶是会带来好运的生灵，它们破茧而出的时候，就像人克服困难一样，很勇敢。”
时柰的心轻轻动了一下，想起她昨天说的奶奶的事，正想说点什么，就听见身后传来云栈芽咋咋呼呼的声音：“时柰！祐岁棠！等等我！”
云栈芽背着书包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校服外套敞开着，头发乱糟糟的，像刚睡醒的小狮子。“你们俩居然不等我，太不够意思了！”她抱怨着，眼睛却在两人之间转来转去，像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谁让你起那么晚。”时柰笑着打趣她。
“还不是因为昨天帮你整理飞机模型的零件，弄到半夜！”云栈芽不服气地反驳，忽然凑近祐岁棠，“岁棠，你不知道，时柰这家伙，对飞机模型痴迷得很，有时候能对着一堆零件看一下午，嘴里还念念有词，说什么机翼角度不对，尾翼配重有问题，简直像个小疯子。”
时柰的脸一下子红了，伸手去捂云栈芽的嘴：“别乱说！”
祐岁棠看着她们打闹，眼睛里满是笑意：“我觉得很厉害啊，能专注于自己喜欢的事情，是很了不起的。”
时柰的心跳漏了一拍，偷偷看了祐岁棠一眼，发现她正看着自己，眼神里带着真诚的赞赏，脸颊不由得更烫了。
走进教室时，早读课的铃声还没响，教室里已经坐了不少人。陆屿玄坐在第一排，正埋头刷题，校服袖子卷到胳膊肘，露出结实的小臂。他听见动静抬起头，看见时柰和祐岁棠一起走进来，眼睛亮了一下，朝她们挥了挥手。
时柰礼貌地回了个招手，拉着祐岁棠往自己的座位走去。她的座位在中间排，而祐岁棠的座位在后排，中间隔了三排。时柰放下书包，心里忽然有点失落，觉得这三排的距离像隔着一条无法逾越的河。
早读课上，时柰读着课文，心思却总是飘到后排。她能感觉到，祐岁棠也在认真地背书，声音很轻，像羽毛拂过心尖。偶尔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相遇，又会像受惊的小鹿一样迅速躲开，只留下脸颊上的温度在悄悄上升。
第一节课是物理，老师在讲台上讲着牛顿运动定律，时柰听得很认真，手里的笔在笔记本上飞快地记着笔记。忽然，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落在了自己的桌子上，低头一看，是一张折叠起来的小纸条。
她疑惑地抬起头，看见后排的祐岁棠正低着头，耳根微微泛红。时柰的心跳一下子加速了，小心翼翼地打开纸条，上面是祐岁棠清秀的字迹：“你知道吗？蓝闪蝶的翅膀上没有蓝色的色素，它们的蓝色是因为翅膀上的鳞片结构，能反射蓝光，很神奇吧。”
时柰看着纸条，忍不住笑了起来，提笔在下面写道：“真的吗？那太神奇了！就像飞机的隐形涂层，能通过结构改变光线的反射，达到隐形的效果。”
她把纸条叠好，趁老师转身写板书的时候，悄悄往后一递，正好落在祐岁棠的桌子上。看着祐岁棠拿起纸条展开，时柰的心里像喝了蜜一样甜，连物理老师枯燥的讲解都变得动听起来。
课间操的时候，大家排着队往操场走去。阳光越来越烈，晒得人头晕眼花。时柰看见祐岁棠的脸色越来越白，脚步也有些虚浮，连忙放慢脚步，悄悄扶了她一把。
“没事吧？”时柰压低声音问。
祐岁棠摇了摇头，嘴唇有些发白：“老毛病，忍忍就过去了。”
“要不我们去旁边休息一下吧？”时柰担心地说。
“不用，”祐岁棠轻轻挣开她的手，“马上就结束了。”
课间操的音乐响了起来，大家跟着节奏做着动作。时柰一边做着动作，一边留意着身边的祐岁棠，看见她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呼吸也越来越急促，心里不由得捏了一把汗。
终于，课间操结束了，大家纷纷往教室走去。时柰连忙扶着祐岁棠，想带她去医务室，却被她拦住了：“我没事，去教室休息一下就好。”
两人慢慢往教室走，走到教学楼门口的梧桐树下时，祐岁棠忽然捂住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脸色白得像纸。时柰吓坏了，连忙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递给她，又扶着她在树下的石凳上坐下。
“你到底怎么了？要不要去看医生？”时柰急得声音都有些发颤。
祐岁棠咳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接过纸巾擦了擦嘴角，声音虚弱地说：“我有哮喘，不能剧烈运动，也不能闻刺激性的气味。”
时柰这才明白，为什么她总是脸色苍白，不能上体育课，原来她一直被病痛折磨着。看着她虚弱的样子，时柰的心里像被针扎了一样疼：“那你为什么不告诉老师？可以申请不做课间操的。”
祐岁棠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不想让大家觉得我很特殊，也不想给老师添麻烦。”
“这不是添麻烦，”时柰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你的身体最重要。以后要是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我陪你去休息。”
祐岁棠抬起头，看着时柰真诚的眼神，眼睛里泛起了泪光，轻轻点了点头：“嗯。”
阳光透过梧桐树叶的缝隙洒在两人身上，暖洋洋的。时柰看见祐岁棠的睫毛上沾着一滴泪珠，在阳光下闪着光，像蝴蝶翅膀上的露珠。她忽然觉得，眼前的这个女孩，就像那只被荆棘束缚的蝴蝶，虽然脆弱，却有着无比坚韧的生命力。
“对了，”祐岁棠忽然想起什么，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笔记本，“这个给你。”
时柰接过笔记本，翻开一看，里面画满了各种各样的蝴蝶，有停在花朵上的，有在空中飞舞的，还有正在破茧的，每一只都栩栩如生，翅膀上的纹路清晰可见。最后一页，画着一只蓝闪蝶，旁边写着一行小字：“愿你像蓝闪蝶一样，拥有冲破一切的力量。”
时柰的心里涌起一股暖流，眼眶也有些湿润了：“谢谢你，我很喜欢。”
“不客气，”祐岁棠笑了笑，“我觉得你就像蓝闪蝶一样，为了自己的梦想，很勇敢。”
两人相视而笑，阳光把她们的笑容镀上了一层金边。时柰忽然觉得，那些曾经觉得遥远的梦想，因为有了身边这个人的陪伴，似乎变得不那么难实现了。
上课铃声响了，时柰扶着祐岁棠站起来，一起往教室走去。走进教室时，陆屿玄担忧地看了祐岁棠一眼：“你没事吧？刚才看你脸色不太好。”
“没事，谢谢。”祐岁棠轻声说。
时柰把祐岁棠送回座位，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她打开课本，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往后排飘去，看见祐岁棠正低头看着课本，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眼神很坚定。时柰的心里忽然充满了勇气，她拿出笔，在笔记本上写下：“从今天起，我不仅要造出最安全的飞机，还要保护好身边这只脆弱又勇敢的蝴蝶。”
窗外的梧桐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像在为她的誓言伴奏。时柰知道，高中三年的旅程才刚刚开始，未来还有很多未知的挑战在等着她们，但只要身边有彼此的陪伴，就一定能像蝴蝶一样，冲破所有的荆棘，飞向属于自己的天空。
午休的时候，云栈芽神秘兮兮地凑到时柰身边：“喂，你跟祐岁棠是不是有什么秘密？我看你们俩今天老是偷偷说话，还传纸条。”
时柰的脸一下子红了，连忙否认：“没有啊，我们就是在聊蝴蝶而已。”
“聊蝴蝶需要聊那么久吗？”云栈芽显然不信，眯着眼睛打量着她，“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对人家有意思？”
时柰的心跳得飞快，像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你胡说什么呢！我们只是好朋友。”
“好朋友就好朋友呗，脸红什么。”云栈芽坏笑着，“不过说真的，祐岁棠那姑娘挺好的，就是看起来太文静了，让人有点心疼。你可要好好照顾她啊。”
时柰愣了一下，看着云栈芽认真的表情，忽然觉得心里暖暖的：“我会的。”
她转头看向后排，祐岁棠正趴在桌子上休息，阳光落在她的头发上，像撒了一层金粉。时柰轻轻拿起那个画满蝴蝶的笔记本，小心翼翼地放进书包里，像藏起了一个无比珍贵的宝藏。
这个午后，阳光正好，微风不燥，梧桐叶在窗外轻轻摇曳，一切都像一首温柔的诗。时柰知道，一个关于青春、梦想和友谊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书写最动人的篇章。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