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星站在“苏玉珍绣坊”的木门前,指尖抚过门板上褪色的雕花。阳光透过骑楼的缝隙斜斜落下,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还飘着淡淡的丝线香,像极了外婆旧宅阁楼里的味道。
“姑娘,是来做绣活的?”门内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一位头发花白的阿婆端着竹编针线篮走出来,看到林晚星手中的蓝布裙碎片,眼神突然亮了,“这针脚……是阿月的手艺吧?”
“阿月?”林晚星心头一震,“您说的是林秋月吗?她是我外婆。”
阿婆放下针线篮,拉着林晚星走进绣坊。屋内墙上挂满了各色绣品,最显眼的是一幅未完成的“蓝花楹双雀图”,丝线的配色、花瓣的晕染手法,和外婆日记里夹着的绣样一模一样。“我是苏玉珍的女儿阿春,当年你外婆常来我家绣坊,我们俩还一起学过‘叠色绣’呢。”阿春阿婆指着那幅绣图,“这幅是你外婆当年没绣完的,说要绣好了当嫁妆的一部分,后来……她突然就不怎么来了。”
“嫁妆?”林晚星拿出外婆的日记,翻到那页画着嫁妆清单的纸,“阿婆您看,外婆当年记了这些,说要‘攒够十二件绣品,等知远回来就成婚’。”
阿春阿婆凑过来看了一眼,眼眶突然红了:“何止十二件啊。你外婆当年几乎天天泡在绣坊,绣了枕套、帐幔,还有一块‘百子图’的桌布,说要给未来的孩子用。后来她还托我娘帮忙买南洋的金线,说要绣一幅‘橡胶园日出图’,说那是陈先生工作的地方,要让他想家的时候能看到。”
林晚星握着日记的手微微发颤,原来外婆的嫁妆里,藏着这么多关于陈知远的细节。她想起沈砚之昨天提到,陈知远信里总说“等我把橡胶园的事理顺,就接你过来”,或许外婆的嫁妆,本是为了两人在南洋的家准备的。
“那您知道,后来外婆为什么不绣了吗?”林晚星追问。
阿春阿婆叹了口气,从柜台下拿出一个旧木盒,里面装着几块零散的绣布:“大概是民国三十六年吧,你外婆来绣坊取金线,刚进门就收到一封电报,看完后坐在那里哭了好久,之后就再也没提过嫁妆的事,连没绣完的‘蓝花楹双雀图’都没带走。”
林晚星接过木盒,指尖触到一块绣着“陈”字的手帕,针脚细密,却在“陈”字的最后一笔处断了线。她突然想起外婆日记里的一句话:“线断了,人是不是也回不来了?”
“对了姑娘,”阿春阿婆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你外婆当年还在我家寄放了一个小箱子,说等陈先生回来再取。后来绣坊几经转手,我娘一直没舍得丢,现在还在阁楼里呢。”
林晚星的心瞬间提了起来——那箱子里,会不会藏着外婆和陈知远更多的秘密?或许,还能找到和“橡胶园老账本”有关的线索?
这时,沈砚之的消息发了过来:“博物馆刚联系我,说找到‘南洋号’幸存者的手稿副本,里面提到了一个姓陈的账房先生,或许和陈知远有关。”
阳光透过窗棂落在木盒上,林晚星看着手中断了线的绣帕,又看了看沈砚之的消息,突然觉得,外婆和陈知远的过往,就像这未完成的绣品,正一点点在她眼前,显露出原本的模样。
“阿春阿婆,”林晚星抬起头,眼中满是期待,“我们现在能去阁楼看看那个箱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