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凌霄已经坐在松树下的石棋盘前。
他面前摆着昨天和通天教主下过的那盘棋。白子黑子交错,局势已经明朗。他手指夹着一枚白子,在几个空位上虚点几下,最后轻轻落在三三位上。
“这一手若是先长,或许能多争两目。”
他自言自语,又把那子收回。
旁边石桌上的清茶冒着热气。院角那几株兰草在晨风中轻轻晃动,叶片显得格外青翠。
看完棋,他起身从屋里拿出一根青竹鱼竿和木桶,往后山走去。
后山有个不大的池塘,水色碧绿,上面飘着淡淡的白雾。他在岸边找了块平整的石头坐下,挂上鱼饵,随手把鱼线抛进水里。
鱼漂静静立着,一动不动。
水底深处,一条金鳞的锦鲤缓缓游动。它绕着鱼钩转圈,不时吐出几个水泡,却始终不敢真的咬钩。阳光透过水面照在它鳞片上,反射出淡淡金光。
凌霄看着水面,也不着急。过了会儿,他像是想起什么,低声说:
“水不争,反而能容万物。你这鱼儿,倒是明白这个道理。”
那锦鲤摆摆尾巴,游得更悠闲了。
突然,天上掠过一道黑影,带着凌厉风声。那是个穿着银甲的天将,正四处张望,像是在找什么人。他飞过时带起的煞气,让林中的鸟雀都缩起了脖子。
凌霄头也没抬,对着水面说:
“吵得很。我这里要清净。”
那天将飞得好好的,突然像是撞上一堵看不见的墙,在空中晃了晃,晕头转向地调了个方向,迷迷糊糊往远处飞走了。
池塘边刚恢复安静,旁边的灌木丛就哗啦一响,一个满身是血的少年跌跌撞撞摔了出来。他手里还握着一截断剑,身后跟着一条瘦骨嶙峋的黑狗。
少年挣扎着想站起来,却眼前一黑,又倒了下去。黑狗焦急地围着他打转,发出呜呜的哀鸣。
凌霄看了看他们,伸手从脚边拔了根狗尾巴草。他的手指灵活地编了几下,很快做成一只草编的小狗。
他把草狗递给黑狗:
“拿去玩吧,看好你家主人。”
黑狗小心地叼住草狗,忽然浑身一颤,眼中闪过一丝灵光。与此同时,少年身上的伤口开始慢慢止血,呼吸也变得平稳了些。
少年悠悠转醒时,只看到一个青衫背影坐在池塘边钓鱼。他想开口感谢,却虚弱得发不出声音。
“山后面有个草棚。”
凌霄依然看着水面,“伤好了自己走。”
少年勉强点头,在黑狗的搀扶下,踉跄着往山后走去。
太阳渐渐西斜,把池塘染成了橘红色。
凌霄提起鱼竿,鱼钩上干干净净,连鱼饵都还在。桶里也是空的。
他并不在意,收拾好渔具,拎起空桶往回走。那条金鲤在他身后跃出水面,划出一道金弧,又悄无声息地沉入水底。
回到棋斋,他把鱼竿靠墙放好,在摇椅上坐下。椅子轻轻摇晃,发出规律的吱呀声。
远处,山后的草棚里升起一缕细细的炊烟。
他看着那缕炊烟,眼神平静。
“该来的,总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