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以乐“对!就是这样!顾南萧,你真的很懂色彩!”
她由衷地赞叹道,眼睛因为兴奋和解决问题的喜悦而亮晶晶的,像落入了细碎的星辰。
她转过头,笑容灿烂地看着他,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
顾南萧没有接话,只是转身回到自己的调色盘前,继续调制下一块颜色,但江以乐似乎看到他微微抿着的、线条清晰的唇角,几不可查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那或许可以称之为一个极其微小的、转瞬即逝的笑意?
像投入深潭的一粒小石子,涟漪尚未荡开就已消失,快得让她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却像羽毛一样,轻轻搔过她的心尖,留下一点微痒的痕迹。
有时江以乐画累了,会直起身,活动一下发酸的脖颈和手腕,目光便会不自觉地落在顾南萧身上。
他正低头用一支细小的勾线笔,勾勒着梧桐树干的纹理和光影。
神情专注,夕阳暖金色的光芒落在他低垂的、浓密的长睫毛上,镀上了一层柔和的、毛茸茸的绒光。
平日里那种冷硬的、生人勿近的线条,在这样静谧而温暖的光影里,仿佛被悄然融化,显露出一种宁静而投入的、近乎温柔的气质,格外吸引人。
她看着看着,竟有些出神,直到他若有所觉地抬起眼,目光与她猝不及防地相遇,她才慌忙移开视线,假装在看窗外的风景或审视画作的其他部分。
心跳却不受控制地漏了好几拍,像揣了一只受惊的小鹿。
江以乐“顾南萧,你以前……是不是专门学过画画?”
有一次,趁着休息的间隙,两人靠在窗边喝水,江以乐忍不住将存在心里许久的疑问问了出来。
他的技巧和对画面的感觉,绝不仅仅是兴趣使然,那是一种近乎本能的驾驭能力。
她递给他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自己也拧开一瓶,小口喝着。
他调色的动作慢了下来,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用小刮刀无意识地、缓慢地搅动着调色板上那一小堆斑斓的色彩,看着它们在刀下融合、分离,形成新的色调。
画室里很安静,只有窗外归巢鸟儿清脆的鸣叫和远处隐约传来的城市噪音。
半晌,他才低声道,声音比平时更低沉一些,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缥缈和黯淡,像蒙上了一层灰尘。
顾南萧“没有。只是……小时候喜欢乱涂鸦而已。”
这个回答和他速写本上那些专业级的线条实在不符,更像是一种敷衍的托词。
江以乐能敏锐地感觉到他语气里那一丝不易察觉的回避和突如其来的黯淡,仿佛触及了什么不愿回忆的过往。
她想起他转学来的种种神秘传言,想起他身上那种与年龄不符的沉郁,心里隐约觉得,这或许和他不愿提及的“一些事”有关。
那件事,似乎剥夺了他继续画下去的权利,或者……欲望,将他和曾经热爱的世界隔离开来。
她不想触及他的伤心事,便顺着他的话,真诚地说,目光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
江以乐“那真的很有天赋啊。既然喜欢,为什么后来没有继续系统地学下去呢?”
她觉得以他的天赋和感觉,如果坚持学习,肯定能在绘画上有所成就,甚至不亚于他在学业上展现出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