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禁地的夜风还未散去,墨余拖着酸痛的身子回到小屋,尾巴无力地耷拉着。东方芜穹临走前塞给他一瓶丹药,笑嘻嘻地说:“印飞星嘴硬心软,你若疼得睡不着,他准会偷偷来瞧。”
墨余将信将疑,却在半夜惊醒——屋外,一道清冷的身影立于月光下,黑袍如墨,正是印飞星。
他手中凝着一缕魔气,轻轻拂过墨余肩头的伤痕,动作极轻,仿佛怕惊扰了梦中人。
“魔影九劫……不是你能硬扛的。”他低语,声音里竟有几分罕见的温柔,“但你若退,我便真不管你了。”
墨余闭着眼,心跳却快得不像话。他从未想过,那个冷面如霜的师傅,竟会深夜独自前来疗伤。
而更没想到的是,东方纤云早已立于屋檐之上,一袭白衣如云,含笑望着这一幕。
“你倒是嘴硬心软。”他轻跃而下,声音清朗,“当年说‘绝不收徒’的人,如今却为个小猫半夜疗伤。”
印飞星猛地抬头,魔气骤收:“你……何时来的?”
“从你念叨‘他若退,我便真不管’开始。”东方纤云走近,眼中带着促狭的笑,“说起来,你可还记得,当年你也对我说过这话?”
印飞星一怔,耳尖微红,别过脸去:“闭嘴。”
东方纤云却笑得更欢,伸手轻拍他肩:“好,我闭嘴。但你得答应我——别把他逼太狠。他毕竟……才刚开始。”
印飞星沉默片刻,终是低声道:“我自有分寸。”
东方纤云望着他,眼神温柔如水:“我知道你有。所以,我才纵着你。”
——纵着你任性,纵着你冷脸,纵着你把心藏得比魔渊还深。
这句没说出口的话,随风散在夜色里,却在印飞星心头重重一撞。
次日·前殿演武场
墨余正练习魔影步,忽见龚常胜与东方芜穹并肩走来。龚常胜盲眼微垂,手中雷纹轻闪,似有心事。
东方芜穹却一脸春风,手里还提着一壶新酿的桃花酒。
“小猫,练得如何?”他笑问。
“还行……就是师傅太狠。”墨余龇牙。
“他若不狠,就不是印飞星了。”东方芜穹将酒递给墨余,“来,喝一口,壮胆。”
话音未落,一道雷光骤然劈下,酒壶瞬间化为焦灰。
“大师兄,未成年不得饮酒, 你再胡闹,我便真劈你了。”龚常胜冷声,雷纹未散。
“你才未成年!!本喵已经300岁了”
东方芜穹无视墨余,毫不畏惧的凑近他耳边,低语:“你劈我千次,我也舍不得走。”
龚常胜呼吸一滞,盲眼微颤,终是转身:“……无礼。”
就在此时,东方纤云从殿后走出,手中拿着一卷古籍。
“龚常胜,你来得正好。”他微笑,“我正要找你。”
龚常胜抬手,雷光微敛:“小云哥哥。”
东方芜穹笑容一僵,酒壶碎片从指间滑落。
——小云哥哥。
这4个字,像一道雷,直劈他心口。
东方纤云却似未觉,温声道:“我查到了,墨余体内的魔核,与当年魔尊遗物有关。若不及时压制,三月内必遭反噬。”
“所以?”龚常胜问。
“所以,得有人日夜守着他。”东方纤云看向印飞星,“你我轮流如何?”
印飞星冷眼扫来:“我来即可。”
“你?”东方纤云轻笑,“你若又喝醉了抱着剑喊‘东方纤云我恨你’,谁来救他?”
众人:“……”
东方芜穹终于忍不住,冷笑出声:“小云哥哥,你对印飞星,倒是格外纵容。”
东方纤云挑眉:“我纵着他,怎么了?他值得。”
“值得?”东方芜穹声音微扬,“他连笑都不会,话都懒得说,你竟说他值得?”
“他值得。”东方纤云语气坚定,目光如星,“因为他是印飞星,而我……心悦他已久。”
全场寂静。
龚常胜盲眼微动,忽然开口:“小云哥哥,龚某…心悦你。”
众人皆惊。
东方芜穹脸色瞬间惨白,指尖发颤。
东方纤云却轻轻摇头,声音温和却不容置疑:“龚常胜,我有喜欢的人了。”
他目光落在印飞星身上,笑意温柔:“从他第一次为我挡下魔尊一击起,我就再容不下别人。”
印飞星猛地抬头,金瞳与他对视,心跳如雷。
而东方芜穹,已悄然退后一步,手中折扇“啪”地合拢,声音清脆如裂。
“好啊……”他笑得凄然,“原来你们都心有所属,只有我,还在追着一个不肯回头的人。”
他转身欲走,却被龚常胜一把抓住手腕。
“大师兄……”龚常胜声音低沉,“你不必如此。”
“不必?”东方芜穹冷笑,“你叫我大师兄,却心悦你的小云哥哥,我算什么?你三年前说‘雷劫之下,唯你一人’,如今却说喜欢别人?”
“我……”龚常胜语塞。
“你不必解释。”东方芜穹甩开他的手,背影萧索,“我东方芜穹,从不强求。”
说完,他跃上屋檐,身影消失在暮色中。
龚常胜立于原地,雷纹在指尖闪烁,却终究未劈下。
东方纤云望着那背影,轻叹:“他其实……很认真。”
印飞星冷冷道:“你何必当众拒绝?”
“因为有些话,必须说清。”东方纤云望向他,笑意微深,“我不想让任何人误会——我东方纤云,只属于印飞星一人。”
印飞星耳尖微红,别过脸去:“……多事。”
可那嘴角,却悄悄扬起了一瞬。
夜·后山
墨余独自坐在溪边,望着水中倒影发呆。
忽然,一道黑影落下,是印飞星。
“你……都听见了?”墨余问。
印飞星沉默片刻,点头。
“那……你呢?”墨余小心翼翼,“你对他……也是喜欢的吧?”
印飞星望着远处,良久,低声道:“……我从未想过,有人会等我这么久。”
“可他等了。”墨余轻声,“就像大师傅等龚常胜,哪怕被拒绝,也从未真正离开。”
印飞星低头,看着自己掌心的魔纹,忽然道:“若有一日,我也能如此坦荡地说出‘心悦’,或许……就不那么孤独了。”
墨余笑了:“那你加油,小师傅。”
印飞星瞥他一眼:“闭嘴,练功。”
可这一次,他伸手,轻轻揉了揉墨余的发。
像在安抚一只小猫。
而远处,东方纤云立于月下,望着那对师徒的身影,轻声呢喃:“八戒呀,这一次,换我来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