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在潜艇外壁上流淌，像无数条冰冷的手指。我握紧机械手臂，感受它传来的微弱脉冲。这已经是第几次了？四十七次？四十八次？还是更多？
舱门开启的瞬间，咸腥的海风扑面而来。我的靴子踩在金属平台上，湿滑的表面让我下意识抓紧扶手。远处昏暗的灯光在水汽中摇曳，像是某种不详的指引。
"思涵..."我低声呢喃，声音被呼啸的风声吞没。那个穿着鹅黄色外套的身影，那个墓园里一闪而过的身影，究竟会是谁？
机械手臂突然震动，蓝光映亮前方的走廊。我深吸一口气，朝着那片幽暗走去。身后传来沉重的关门声，潜艇返航了。
金属走廊像一条巨兽的食道，墙壁上凝结的水珠不断滴落，在寂静中发出清脆的声响。我的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响，每一步都格外清晰。
突然，一阵孩童的笑声在耳边炸响。那是思涵小时候的笑声，清脆悦耳，带着几分顽皮。我的心脏猛地收紧，手指不自觉地摸向袖口里的小刀。
转角处闪过一抹鹅黄色。是那件外套，和记忆中一模一样。
"思涵！"我喊出声，声音有些发抖。
黑暗中传来轻柔的脚步声。一个少女缓缓走出阴影，月光透过头顶的玻璃穹顶洒在她身上。她有着和我相同的面容，只是更年轻，更鲜活。
但最让我心惊的是她脖颈处闪着微光的芯片，和我的完全一样。
"妈妈，你终于回来了。"她张开双臂，眼中含着泪水。
我后退半步，机械手臂自动弹出防御模式。这个动作让我的肩膀一阵刺痛，那里还残留着上次逃亡时的伤口。
"你怎么会..."我的声音哽咽，说不下去。所有关于女儿的记忆涌上心头——那个冷漠的、嫌弃的、不愿承认我是她母亲的女孩，此刻却站在我面前，叫着妈妈。
她向前走了一步，我闻到一股熟悉的消毒水味。不是医院的那种，更像是实验室的味道。
"你不记得了吗？"她的声音很轻，"你生下了我。"
我的头开始疼，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茧而出。记忆中的画面支离破碎——产房、血、医生的低语、婴儿的啼哭...
"不可能..."我摇头，"我明明..."后面的话卡在喉咙里。我想说的是"我明明看着你长大，又看着你死去"，但那些记忆突然变得模糊起来。
她伸出手，轻轻触碰墙壁上的开关。全息投影在眼前展开，画面中是我年轻时的样子，躺在产床上，脸上满是汗水。
"宫缩正常，准备接生。"医生的声音传来。
我的呼吸急促起来。这不是记忆中的画面，但它如此真实。我能感受到当时的身体疼痛，听到自己的喘息声。
"用力！婉清，再加把劲！"这是陈志远的声音。
画面中的我咬紧牙关，双手死死抓住床单。一声响亮的啼哭划破寂静。
"是个女孩，母女平安。"
我的眼泪夺眶而出。这是真的吗？为什么我完全不记得这些？我记得的是思涵出生时难产，后来一直在医院治疗...
"她们给了我你的记忆，却忘了给我你的感情。"思涵抚摸着脖颈处的芯片，"我是B-02，但也是你的亲生女儿。你是A-01的第48次复制品，而我是真正的女儿。"
我的大脑轰鸣，机械手臂的脉冲变得紊乱。所有重生、循环、意识重置的意义都在崩塌。自己以为的抗争，原来只是替代品的挣扎。
"思涵说得对，你是最好的复制品。"陈志远的声音突然从广播中传来，警报声随之响起，红灯更急促地闪烁。
"但我给了你比本体更强大的生命力和适应性。"他的声音带着某种病态的骄傲，"你们都是我最完美的作品，为什么要互相伤害？"
"住口！"我怒吼，声音沙哑，"你毁了我们所有人的生活！"
思涵向前一步："妈妈，跟我回去吧。"
我看着她与自己相似的眼睛，声音沙哑："回去？回到哪里？如果你才是我女儿，那我是谁？"
泪水滑落，机械手臂的蓝光照亮我绝望的面容。警报声越来越急，逃生通道的指示灯亮起。
就在这时，思涵的表情突然扭曲。她的瞳孔收缩，身体剧烈颤抖。
"妈妈...快走..."她捂着头，声音痛苦，"他...他在控制..."
天花板开始掉落碎石，地面震动。我看到她的后颈处，芯片正在发出异常的红光。
我看着她与自己相似的眼睛，声音沙哑："回去？回到哪里？如果你才是我女儿，那我是谁？"
泪水滑落，机械手臂的蓝光照亮我绝望的面容。警报声越来越急，逃生通道的指示灯亮起。
就在这时，思涵的表情突然扭曲。她的瞳孔收缩，身体剧烈颤抖。
"妈妈...快走..."她捂着头，声音痛苦，"他...他在控制..."
天花板开始掉落碎石，地面震动。我看到她的后颈处，芯片正在发出异常的红光。
"来不及了。"我抓住她的手腕，机械手臂发出刺耳的警报声。走廊尽头传来金属摩擦的巨响，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苏醒。
思涵的眼泪无声流淌，她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我能感觉到她手腕脉搏的紊乱，和我的心跳频率渐渐重合——就像当年她在产房里第一次抓住我手指时那样。
"跟着我。"我拉着她冲向逃生通道，身后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红色的警示灯在头顶疯狂旋转，把我们的影子切割成碎片。
"妈妈..."她的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别相信他..."
我猛地停下脚步。因为她喊出的这三个字，和刚才完全不同。那不是陈志远在广播里操控她说的话，而是她真实的意识在挣扎。
"告诉我真相。"我拽着她躲进侧边的通风管道，身后的走廊已经被红色激光网封锁。机械手臂的蓝光映在她苍白的脸上，我第一次看清她眼底深处的恐惧。
"我不是..."她咬破了嘴唇，似乎在和什么力量对抗，"妈妈，你一定要逃出去..."
通风管道突然剧烈震动，一股灼热的气流从下方涌来。我闻到焦糊的肉香，那是人体被高温瞬间碳化的味道。
"他们在下面等着你。"思涵的手指深深掐进我的手臂，"不要相信任何记忆，不要相信任何人..."
她的瞳孔开始扩散，脖颈处的芯片发出尖锐的蜂鸣。我看着她慢慢露出一个不属于她的微笑。
"除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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