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味突然变得刺鼻。我盯着镜中无数个自己，指尖触到冰凉的镜面。那些影像突然同时开口："你准备好了吗？"背后传来金属摩擦声。第一代A-01从破碎的门框走进来，手里握着闪着蓝光的注射器。她身后是长长的走廊，墙上蓝液流淌成箭头形状。
"他们来了。"沐雪儿的声音从裤袋里传来。我这才发现她塞给我的装置在震动，屏幕上跳动着倒计时：00:05:00。镜面突然映出异样——我的瞳孔边缘泛起红光。后颈像被火燎一样疼，皮肤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游走。
"别碰监控芯片。"第一代A-01举起注射器，"你以为B-02真会帮你？她们程序里都写着服从。"
走廊尽头传来机械运转声。我转身就跑，却看见每个镜子里的自己都在不同方向移动。穿白大褂的男人影像从镜面间穿过，嘴里念着："记忆碎片开始融合..."
左手突然不受控制地拍向镜面。玻璃碎裂声中，我听见沐雪儿的装置发出警报："警告！主控程序觉醒！"血从掌心渗出来，滴在镜面上。那些碎血珠突然悬浮起来，在空中排列成箭头形状。
第一代A-01的表情变了："她启动了紧急逃生协议！"
走廊传来密集的脚步声。我跟着漂浮的血珠狂奔，身后传来注射器摔碎的声音。转角处的墙上，蓝液正勾勒出母亲的面容，她嘴唇开合说着什么。
"看左臂！"沐雪儿的装置突然说话。我低头，皮肤下的蓝纹正在剧烈闪烁。记忆如电流般窜过大脑——手术台、培养舱、无数个重生瞬间。所有画面都定格在母亲最后的表情上，那不是痛苦，是决绝。
"她修改了我的记忆！"我喘着气说。
"继续跑！"沐雪儿的声音断断续续，"找到中央控制室，终止......"
尖锐的蜂鸣声打断了通讯。前方出现红色警示灯，三台机械臂从天花板降下，末端闪着手术刀般的寒光。
我撞进最近的房间，反手将门锁死。这里像是个档案室，整面墙的玻璃柜里摆着黑色文件盒。手指刚碰到最近的抽屉，后颈突然剧痛。全息投影在空中展开，这次是实验室里的对话：
"把A-01的意识数据导入第48号容器。"
"可她会有自我认知。"
"用悲惨人生覆盖原始记忆，让她以为在复仇。"
画面定格在我撕毁大学录取通知书那天。我看到自己跪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而陈志远站在远处冷笑。
"不..."我捂住耳朵，"这不是真的..."
玻璃柜突然自动开启，最上层的盒子飘到面前。盒盖上刻着我的名字，打开后里面躺着张泛黄的照片——年轻的女人抱着婴儿，背景是间病房。照片背面写着："救救我的孩子，让他们永远不知道真相。"
门外传来抓挠声。我攥紧照片，听见第一代A-01的声音："你逃不掉的。"
枪声炸响，门锁被击碎。我翻身躲到档案柜后，金属碎片擦着脸颊飞过。黑色装置突然发热，屏幕亮起陌生文字：身份验证通过，主控权限激活。
"原来如此..."我摸着后颈的芯片，"我才是核心。"
第一代踹开门冲进来时，我正站在房间中央。她举着注射器扑过来，我却笑了。空气突然凝固，她的动作卡在半空。
"现在轮到我了。"我抬起右手，机械臂的运动轨迹在视网膜上清晰可见。
天花板轰然塌陷，我跃向破口。身后的档案室在爆炸中化作火海，那些束缚我四十八次的记忆灰飞烟灭。浓烟里，第一代的机械眼闪烁着最后的光芒："记住...要选银杏..."
我落在柔软的防护气垫上，黑色装置弹出新信息：mother_final_will_2024.xml。走廊尽头，金色瞳孔的扫描仪缓缓转动。
血珠组成的箭头突然扭曲，指向镜面深处某处。我抹掉睫毛上的碎玻璃，听见身后传来培养舱开启的嘶鸣声。天花板塌陷的碎屑还在往下落。我踩着防护气垫往上跃，身后火光舔舐着裤脚。第一代A-01躺在废墟里，胸口插着半截玻璃，蓝色液体从她断裂的气管往外冒。
扫描仪红光扫过我的脸。警报声突然停了，机械音在空旷走廊响起："欢迎回来，林婉清女士。"我低头看黑色装置，屏幕上的倒计时变成00:04:18。
"你才是核心？"第一代咳出一串蓝色泡沫，手指抽搐着抓向空气，"你以为...主控程序是礼物？"
我转身往走廊尽头跑。蓝液勾勒的母亲面容已经模糊，她嘴唇开合的速度变得很快，像是在喊什么急迫的话。我右眼视网膜上浮现出机械臂的运动轨迹，那些线条突然扭曲成乱码。
"警告！"沐雪儿的芯片在裤袋震动，"记忆覆盖层破损，原始数据正在泄露！"
剧痛从太阳穴炸开。我踉跄扶住墙，看见自己最后一次见母亲的场景：她躺在病床上，手背插着输液管，声音沙哑地说"要选银杏"。画面突然撕裂，露出真实记忆——那间病房装满精密仪器，她对着空气说："终止计划，销毁所有容器。"
前方红色警示灯又亮起。我听到培养舱开启的嘶鸣声越来越近，混着某种生物爬行的摩擦声。左手掌心的血珠还在悬浮，这次排成了叉形符号。
"你们到底是谁？"我对着空气吼。黑色装置弹出新提示：access_denied。
第一代的笑声从背后传来。我回头看见她撑起半边破碎的脸，眼球里的机械虹膜还在转动："等你见到B-02...就知道为什么要选银杏..."
天花板通风口突然掉下个人。我下意识躲开，那人重重摔在地上，白色实验服溅满蓝色液体。他捂着脖子抽搐，胸前名牌写着"陈志远"。
"爸爸？"我听见自己声音发抖。
他抬头看向我，瞳孔里闪过陌生的数据流："逃...他们把你也..."话没说完就开始抽搐，手指抠进喉咙，指甲缝里渗出和第一代相同的蓝色组织液。
我后退两步，黑色装置突然发出刺耳蜂鸣。视网膜上跳出全息键盘，倒计时开始飞速减少：00:03:50。
"选择时间到了。"第一代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的杂音，"继续往前是中央控制室...或者..."她残破的身体指向右侧通风口，"找到真相。"
陈志远的手突然抓住我裤脚。他嘴角扯出诡异笑容："银杏...解药在..."脖子猛地一歪，头颅以不自然角度扭向通风管道方向。
我甩开他的手，却看到他实验服袖口露出的蓝纹和我左臂的一模一样。黑色装置弹出新消息：memory_protective_layer_breached.
剧痛再次袭来。这次是从脊椎开始蔓延，像有滚烫的钢针在挑开每节椎骨。我扶着墙跪倒，看见自己映在金属墙面的影子出现了第一个人类特征——泪痕。
"哭什么？"第一代的声音忽远忽近，"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为什么要选银杏？"
通风管道的嘶鸣声变得更尖锐。我抹掉脸上的汗，发现掌心沾着蓝色组织液。黑色装置自动解锁，屏幕上跳出两个闪烁的选项：
\[启动终极清除程序\] \[读取母亲最终遗愿\]
倒计时还剩00:03: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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