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蜷缩在教堂地窖的角落里，手指死死攥着那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的母亲抱着六岁的我，笑容温柔得像是永远不会破碎的水晶。冷风从腐朽的木板缝隙里钻进来，混着雪片扑在我脸上，冻得脸颊生疼。远处传来俄语交谈声，断断续续的单词像是刀子，一下下扎进我的太阳穴。
U盘还在震动，和后颈的芯片共鸣出一种令人作呕的频率。我把手伸进衣领，摸到那枚银杏叶胸针——它和母亲尸体上别着的那枚一模一样。金属表面残留着爆炸的余温，烫得指尖发红。
头顶的风雪声突然变大，有什么东西被风吹得哐当作响。我屏住呼吸，看着光束从通风口的缝隙里漏下来，在地面划出一道晃动的白线。靴底碾碎冰渣的声音越来越近，俄语对话变得清晰可辨："她不可能活着..."
我贴着墙根往前挪动，膝盖蹭过发霉的经书堆。一本残破的《圣经》滑落，砸在圣母像上发出闷响。那尊石膏像歪着头，空洞的眼神直勾勾盯着我，像是在责备我打扰了它的清静。
手电筒扫过墙面时，我注意到一块石砖格外干净。苔藓边缘隐约露出银杏叶的图案，和教堂彩窗上褪色的装饰纹路如出一辙。手指刚触到那块砖，U盘突然投射出半张地图，幽蓝的光斑在地面游移，正好停在石砖中央。
积雪从头顶的缝隙飘落，落在脖颈处瞬间化成水珠。我用冻僵的手指插进U盘，输入生日。锁扣咔哒一声，石砖背面传来齿轮转动的声响。苔藓下面浮现出整面墙的碑文，密密麻麻的文字在手电筒的光柱下泛着青灰。
"认知重构计划初始方案：以意识延续对抗死亡..."我的声音在潮湿的空气中发颤。指尖抚过一行字："牺牲者林静"。这个称谓让我胃部抽搐，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继续往下读，"终止实验"的批注字迹明显颤抖，墨迹晕染开来，像是滴在纸上的眼泪。
突然，全息影像在碑文前亮起。母亲穿着白色实验服，口袋里露出半截止痛药瓶。她不自觉地按压腹部，目光却始终停留在操作台上。"妈妈骗了你...但更骗了自己。"她的声音带着静电干扰，"他们说意识转移是永生，却抹杀了你的童年。"
我靠在墙上慢慢滑坐下来，后背紧贴着潮湿的砖面。影像中的母亲抬头看向某个方向，眼泪从眼眶溢出，在操作台上溅起微光。"找到银杏核心，结束这场轮回。"她说完这句话，影像就消失了。碑文上的文字开始闪烁，最终定格在"银杏核心"四个字上。
头顶的动静越来越大，靴底碾雪的声音已经到了正上方。手电筒的光束透过缝隙照进来，扫过我刚才站立的位置。我蜷缩在经书堆后，看着自己的影子在墙上摇晃，像是个随时会散架的提线木偶。
U盘又震动起来，这次传来的不是数据，而是一串坐标。吊坠突然变得滚烫，和后颈的芯片共振出尖锐的嗡鸣。我抓住吊坠，看到蓝色晶片上浮现出云南的地图，某个点正在不断闪烁。
"找到银杏核心..."我喃喃重复母亲的话，视线扫过碑文。手指抚过母亲签名的地方，墨迹晕染的痕迹像条蜿蜒的小溪。忽然想起什么，我从衣领里扯出胸针。金属表面的蓝纹顺着指纹流淌，在手电筒的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头顶传来撬动地板的声音，俄语对话变得急促。"就在里面！"有人喊道。金属探测器的嗡鸣声刺破寂静，像是催命的钟摆。
我掏出腰间的电磁干扰器，手指悬在启动键上。另一只手紧紧握住吊坠，感受到它与心跳同步的脉冲。碑文上的"银杏核心"字样突然放大，最后定格在母亲临终前的表情——那是种混合着痛苦与释然的复杂神情。
靴底碾雪的声音已经包围了整个地窖。手电筒的光束从不同角度透进来，在地面织成一张晃动的网。我深吸一口气，把电磁干扰器塞回腰间。抓起吊坠的那只手收紧，冰冷的金属硌得掌心生疼。
"这次换我来找你。"我对空荡的地窖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转身冲向暗门时，胸前的照片滑落，飘落在经书堆上。照片边缘卷起，露出后面藏着的一行小字——那是母亲用颤抖的笔迹写下的"A-01"。
我踹开教堂后门时，积雪已经埋到小腿肚。风卷着冰碴子往领口里钻，后颈的芯片还在嗡嗡作响。远处传来金属碰撞的脆响，追兵正在撬动地窖入口。
胸前的照片被风吹得哗哗响，露出背面母亲用钢笔写的"A-01"。字迹有些晕染，像是写完才发现墨水瓶歪了。我扯下胸针夹牢照片，金属边缘残留的温度烫红了指尖。
吊坠突然发烫，蓝纹顺着指纹蔓延到手腕内侧。地面投射出的坐标在暴风雪中闪烁，像颗跳动的心脏。身后传来玻璃碎裂声，我转身看到教堂彩窗映出的银杏叶轮廓——和母亲胸针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追兵的脚步声从三个方向包抄过来。我把电磁干扰器调到最大功率，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风雪中隐约传来俄语喊话，枪栓拉动的金属声混着心跳震得耳膜生疼。
"找到银杏核心..."我默念母亲的话，把吊坠贴在芯片上。两股不同频率的震动突然同步，地面坐标猛地扩大，覆盖了整片雪地。某个方向的风雪忽然变稀薄，像是被无形屏障隔开。
追兵的包围圈在收缩。我深吸一口气冲向那个方向，身后传来子弹破空的尖啸。怀里的照片擦过脸颊，母亲的笑容在雪地上拖出一道残影。吊坠发出刺目蓝光时，我看到前方林间闪过金属反光——那是座被积雪覆盖的青铜门，门环上铸着巨大的银杏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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