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粒子打在脸上像针扎。
我捂着左肩的伤口往前跑,血顺着指缝往下淌。追兵的俄语喊话被狂风撕碎,但脚步声越来越近。胸前的吊坠烫得像是要烙进皮肉,蓝纹顺着锁骨往脖子上爬。
"找到银杏核心..."
母亲临终前的影像在我脑海里闪回。她按着腹部操作仪器的样子,和此刻我握紧吊坠的动作惊人相似。远处林间的青铜门在暴风雪中若隐若现,门环上的银杏叶图案泛着诡异的光。
子弹擦过耳畔时,我本能地缩起脖子。照片从衣领里滑落,飘在风中像片枯叶。我弯腰去捡,发现背面"A-01"的字样被雪水泡得发胀。这个编号突然刺痛太阳穴,像是某种记忆开关被激活。
"认知重构计划初始方案..."脑海中闪过碑文上的字句,"牺牲者林静..."
身后的脚步声逼近到十米之内。我把胸针对准青铜门缝隙,金属表面的蓝纹突然暴涨。齿轮转动的声响混着风雪传来,像是某种沉睡千年的巨兽正在苏醒。
"滴——"
机械合成音让我的后颈发凉:"A-01,欢迎回家。"
门缓缓开启的瞬间,雪停了。
幽蓝色的光线从门内溢出,在雪地上晕染开来。我踉跄着跨过门槛,身后传来追兵的惊叫。青铜门在我面前重重合上,将外界的风雪与枪声彻底隔绝。
空气里弥漫着铁锈味。
沿着走廊往前走,头顶穹顶上铺满金箔银杏叶。每一步都激起空荡荡的回响,像是有另一个我在平行时空跟着迈步。转过第三个弯道,墙边的火把突然自燃,照亮整面墙壁。
四十八块铜牌整齐排列。
最右边那块刻着"林婉清",死亡日期是三天后。往前推算,每年都有一个我死去,最近的日期是昨天。我的手抚过那些冰冷的金属,发现陈思涵和陈志远的名字出现在不同年份的铭牌上。
"你们...都死了?"
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却多了个陌生的尾音。我猛地转身,看到墙上自己的倒影重叠着另一个人影。
"密码是你的生日。"
母亲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我这才注意到前方有道暗红色的门,门中央有手掌形状的凹槽。
芯片突然剧烈震动,疼得我咬紧牙关。当掌心贴上门板时,第一个数字浮现在空中:1。第二个数字出现时,我听见心跳声。最后一个数字成型,整条走廊的银杏叶开始发光。
"警告,实验体异常接近..."
机械警报声响起的同时,我听到金属碰撞声。回头望去,来时的门正在缓缓开启。
"快进来!"
熟悉的声音让我浑身僵硬。那是我的声音,却带着几分陈思涵的尖利。
"你究竟是谁?"
"我们都是你。"那个声音叹息,"但你是第48次,也是最后的机会。"
身后的脚步声已经到了拐角。我深吸一口气,冲进红门。门在我身后闭合的刹那,芯片的震动戛然而止。
黑暗中,无数双眼睛亮了起来。
黑暗中传来金属碰撞的脆响。
我屏住呼吸,看着那些眼睛逐渐逼近。它们浮在半空,像浸在福尔马林里的玻璃珠,随着脚步声整齐地晃动。
"别碰任何东西。"
那个声音又响起来,带着电流杂音。走廊尽头亮起一盏红灯,照亮墙上密密麻麻的管线。我这才发现那些"眼睛"都连着细如蛛丝的金属线,另一端消失在天花板的裂缝里。
"现在往左拐,进B-7实验室。"
我后背抵着冰凉的墙壁,脚尖踢到个硬物。弯腰摸到半截铁链,末端还连着锈蚀的手铐。记忆突然闪回教堂地窖的场景——陈思涵就是被这样的铁链锁在石柱上。
"你到底是谁?"
话音未落,头顶管线突然震颤。某种粘稠的液体滴在我后颈,顺着衣领滑进锁骨。低头看见深褐色的污渍正在扩散,像是干涸多年的血迹突然活了过来。
"警告,空气过滤系统异常..."
机械广播声混着尖锐的摩擦声。我加快脚步,火把熄灭后的黑暗里,隐约听见有人在啃咬金属。转角处的通风口脱落半边,露出后面蠕动的肉团。
"闭气!"
那个声音陡然拔高。我刚捂住口鼻,就看见橙红色的雾气从缝隙喷涌而出。余光瞥见墙上应急箭头开始闪烁,指向前方标着"B-7"的防爆门。
手指刚触到门把手,芯片又开始震动。蓝纹顺着手臂蔓延,在皮肤下形成血管状的脉络。门锁发出齿轮卡壳般的声响,某个重物倒地的闷响随之传来。
"密码错误,启动应急程序。"
我扯开衣领,把吊坠按在感应区。蓝纹暴涨的瞬间,身后传来玻璃碎裂声。转身看见通风管炸裂,无数白鼠尸体喷溅而出,内脏上爬满荧光绿的虫卵。
门开了条缝,我闪身进去,反手将插销扣死。喘息间才发现这个房间和教堂地窖惊人相似——中央立着相同的金属操作台,四周架子摆满标注"A系列"的玻璃瓶。
"欢迎来到真正的银杏核心。"
灯突然亮了。穿白大褂的女人坐在角落,手里转着手术刀。她的脸和我一模一样,只是左眼蒙着黑布,下面压着张泛黄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