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碎裂声在密室回荡，我抱着U盘冲进夜色。月光刺破乌云，照出前方蜿蜒的小路。身上的伤口还在渗血，但此刻的疼痛让我格外清醒。
"林婉清，往左拐！"芯片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急促的电流声。
我来不及细想，脚下一个急转冲进旁边的小巷。身后传来金属碰撞的声响，几架无人机从大楼里窜出，红色的扫描光线在空中交错。
吊坠又开始震动，胸前传来灼烧感。我想起镜中那个"自己"说的话——所有互动都在计算之中。思涵、母亲、陈志远，甚至那些温暖的记忆，都是实验的一部分？
不对，不是这样的。我摸着胸前的吊坠，想起母亲临终前握着我的手说："活下去。"那种温度不会是假的。
"坐标定位在市中心医院地下三层。"芯片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他们把最重要的资料藏在那里。"
我咬紧牙关，继续向前奔跑。远处传来警笛声，巡逻队正在靠近。必须在他们封锁街区前赶到医院。
转过街角时，我猛地刹住脚步。前方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黑色风衣在夜风中飘动。
是思涵。
"你果然来了。"她举起枪，枪口对准我的胸口，"把U盘交出来。"
我后退一步，手指悄悄伸向口袋里的电磁脉冲器。思涵的眼神闪烁不定，像是在挣扎。
"你还记得吗？"我轻声说，"我们在地下基地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说过要帮我找到真相。"
她的手指在扳机上停顿了一下。
"别听她胡说。"另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转身，看到陈志远站在路灯下，手里拿着一个控制器，"思涵，执行清除程序。"
思涵的手指重新扣在扳机上，但眼神变得更加痛苦。
我知道时间不多了。
"妈妈留下的资料里有真相。"我直视着思涵的眼睛，"如果你还记得她说过的话，就该知道我们不该互相伤害。"
陈志远突然按下按钮，思涵的瞳孔瞬间变成冰冷的蓝色。她抬起枪，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
我扑向一旁的垃圾桶，子弹擦着耳边飞过。芯片提示右前方三米处有遮蔽物，我翻身滚到汽车残骸后方。
"妈妈，对不起。"思涵的声音机械而冰冷，"清除程序已启动。"
我摸出电磁脉冲器，心跳快得像要跳出胸腔。思涵举枪逼近，我能看清她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仿佛在和某种力量抗争。
"思涵，你还记得我教你怎么用筷子吗？"我一边移动一边说话，"那天你把面条甩到了陈志远脸上，他气得..."
思涵的脚步顿了一下，枪口微微晃动。
"闭嘴！"陈志远怒吼。
思涵的瞳孔闪过一丝人性化的波动。就是现在！
我按下电磁脉冲器，强烈的电磁波瞬间扩散。思涵的机械系统发出刺耳的电流声，枪支脱手而飞。
"妈妈..."她踉跄着抓住自己的头，眼中蓝光闪烁不定，"快走..."
我冲过去扶住她，却被她推开："别管我，去地下三层...他们在那里..."
陈志远大步走来，我转身就跑。身后传来金属倒地的声音，思涵重重摔在地上抽搐。
医院的轮廓在夜色中越来越清晰。我绕到后门，发现通风管道入口。爬进去时，指尖还残留着刚才扶思涵时的温度。
黑暗中摸索前进，芯片显示前方五十米就是终端机。突然，通风口透进微弱的灯光，我看到下面的实验室。陈志远正在调试设备，几个全息投影悬浮在空中。
"第48次实验体已经激活。"他的声音冷冰冰的，"银杏协议将在十分钟后启动。"
我屏住呼吸，轻轻往前挪动。U盘还在我手中，它记录着所有真相。吊坠突然发热，映出下方控制台的立体地图。
正要继续前进，通风管道发出轻微的响动。有人在爬进来！我迅速摸出随身的小刀，却发现来人是思涵。
她满身是血，机械臂冒着火花："妈妈...他们骗了你...真正的资料在这里..."
她将一枚记忆卡塞给我，身体突然僵住。陈志远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思涵，立即销毁证据。"
"不..."她颤抖着抓住我的手，"去找银杏树下的铁盒...那里有真相..."
她的瞳孔再次变成蓝色，机械臂猛地朝我挥来。我翻滚躲避，记忆卡掉进下方的控制台。
"思涵！"我大喊。
她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清明："快走！别相信任何人..."
我顺着通风管道滑落到控制室，趁陈志远还没反应过来，将U盘插入终端机。屏幕上跳出无数数据流，那是四十八次认知重构的记录。
"你在做什么？"陈志远狂吼着冲过来。
我按下启动键，整个实验室亮起红光。
"银杏协议启动中..."机械女声响起。
陈志远扑向控制台，我抄起旁边的金属棒砸向他。他躲闪不及，额头渗出血迹。
"你以为你是谁？"他捂着伤口冷笑，"不过是个失败的实验品。四十七个都失败了，你也不例外。"
"但我是最后一个。"我盯着屏幕上的倒计时，"这次我会找到真正的母亲。"
警报声骤然响起，实验室的门被炸开。我转身要跑，却被眼前的景象定在原地。
"欢迎回来，A-01。"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我抬头，看到通风管道口探出一只苍白的手。月光下，那人的面容渐渐清晰。
是母亲。
通风管道的铁锈刮破手肘，血腥味混着消毒水的气味涌进鼻腔。我贴着冰冷的金属壁往下滑，却在半空被一只手拽住脚踝。
"你以为他们会让你活着看到数据？"陈志远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不知何时爬进了通风管，手里握着带电弧的切割器。
我挥刀砍向固定支架，整段管道突然坠落。下方是漆黑的设备间，落地瞬间膝盖传来剧痛。U盘还在胸前口袋，隔着衣服烫得像块火炭。
警报声戛然而止，整个空间陷入诡异的寂静。全息投影在四周亮起，四十八个"我"出现在不同画面里——有的跪在雪地哭喊，有的握着枪指向太阳穴，最边上那个正在给小女孩扎辫子。
"认知重构失败记录。"机械音响起，"第1次至第47次实验体均已销毁。"
陈志远从通风口跳下来，额角的血滴在控制台上。他按下某个按钮，我的吊坠突然发出尖锐蜂鸣，瞳孔不受控制地收缩。
"现在给你看真相。"他的指尖划过屏幕，画面一转出现医院病房。穿病号服的母亲正在写字，镜头推近我看见她在反复描画同一个图案——和思涵手臂上的蓝纹一模一样。
我后退撞到操作台，显示器突然爆出火花。黑屏前最后一帧画面里，母亲转头对我笑，而她手背插着的输液管泛着金属光泽。
"他们在你眼睛里装了过滤器。"陈志远逼近时，我闻到他身上若有若无的松木香，和记忆里父亲西装的味道一模一样，"现在该换回真实世界了。"
他伸手要碰我太阳穴，却被突如其来的爆炸掀翻。思涵单膝跪在破窗边，冒着火花的机械臂还举着冒烟的脉冲枪。
"妈妈快跑！"她的右半边脸皮绽开，露出底下闪烁的电路，"地下三层冷冻舱...真正的..."
话没说完身体就重重摔在玻璃渣上，扬起的灰尘在月光下飞舞。我抓起她掉落在地的机械手指，发现内侧刻着编号SG-07。
陈志远已经不见踪影，控制室里只剩那串仍在播放的影像。当我再次看向母亲的画面，这次注意到她写完最后一个字时，嘴角扬起的弧度和思涵完全相同。
通风管道传来脚步声，不是一个人，而是很多个。我躲进角落的储物柜，听见熟悉的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响。几个穿白大褂的人影匆匆跑过，他们胸牌反光处隐约有个银杏叶标志。
"找到A-01了吗？"为首的女声问。
"刚才检测到吊坠能量波动，应该还在三层。"
"加快进度，银杏协议启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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