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杏叶在风中打着旋儿，像是无数只金色的蝴蝶。我沿着林子边缘往城市方向走，胸针烫得厉害，芯片也时不时震动一下。这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就像是有人在我后颈上轻轻戳手指。
转过一道山梁，我远远望见一座破败的教堂。哥特式的尖顶歪斜着，彩色玻璃大部分碎了，残存的几块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门前台阶上有新鲜脚印，深深浅浅地印在灰尘里。
我站在教堂前仰头看了会儿。这建筑看着和疗养院风格有些像，都是那种老派欧洲样式。胸针突然又是一热，芯片震动得比刚才更频繁了。
推门时铁门吱呀作响，灰尘簌簌落在肩上。教堂内部比外面看着更破败，长椅东倒西歪，祭坛上的十字架倒挂着。阳光透过破碎的彩绘玻璃，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是血迹一样。
我踩着吱嘎作响的地板往里走。地上散落着纸张，有几张被风吹动，哗啦啦翻了几页。随手捡起一张，上面写着"A-01第37次认知重构失败"。
冷汗顺着脊背往下淌。这地方和实验有关，而且还是关于我的实验。
唱诗班位置传来细微响动，我猛地转身，正看见一只老鼠从破布堆里窜出来。松了口气，但握着录音带的手还是出了汗。
芯片震动频率加快，像是在指引什么方向。我顺着过道往前走，尽头处有块石板微微凸起。蹲下身推开石板，下面露出向下的阶梯。
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墙壁上爬满青苔。我摸着墙往下走，手电筒的光束在黑暗中划出一道线。地窖不大，中间摆着张木桌，桌面布满划痕。桌上放着一封信，信封已经泛黄，边角有些破损。
刚打开信封，芯片突然剧烈震动。我抬头，看到对面墙上贴满照片。照片上那个女人，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她被绑在实验椅上，眼神绝望。我伸手去碰那张照片，指尖传来刺痛。记忆碎片突然涌现：那女人是第37号A-01，她曾试图自毁程序...
"你不是我，但你是我唯一的希望..."我念着信里的字句，声音发颤。"他们永远不明白爱不是程序设定..."
照片墙突然咔哒一声，一块金属板滑开。后面露出向下的金属阶梯，灯光昏暗地亮着。
我攥紧胸前的银杏胸针，一步步往下走。地下密室比想象中大，四周布满显示屏，播放着48次认知重构实验记录。某块屏幕前，我看到陈志远站在控制台前，冷冷地说："第37号A-01产生不可逆的情感波动，执行终止程序。"
"不..."我摇头，"不可能..."
母亲的话在耳边回响："你是唯一保留真感情的孩子..."
可如果情感也是程序设定呢？如果我所有的愤怒、不甘、爱意都是预先编好的数据呢？
我跌坐在椅子上，盯着屏幕里第37号A-01被终止的画面。她最后的表情...那真的是程序能模拟出来的吗？
身后传来脚步声。我猛地转身，看到一个女人站在门口。
她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欢迎回家。"她微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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