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蜷缩在排水管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远处传来金属门吱呀作响的声音，三个黑影从广播大楼后门鱼贯而出。最前面那人手里攥着平板电脑，蓝光映得他半边脸发青。
"确认坐标了吗？"女人的声音让我浑身一颤。是她，那个在疗养院镜中出现的女人。
"芯片信号在五楼西侧。"戴眼镜的男人低头看了眼腕表，"但她可能察觉了定位系统。"
第三个黑衣人突然抬头望向我的藏身处。我屏住呼吸，看着那双泛着红光的机械眼扫过藤蔓。冷汗顺着脊梁滑进衣领，浸透后背的布料。
"分头搜查。"女人抬手按了按耳麦，"记住，只要录音带，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们散开后，我从排水管钻出来。铁门锁孔里还插着钥匙，轻轻转动时发出生涩的响动。三楼走廊的应急灯忽明忽暗，墙皮剥落处露出泛黄的报纸——正是当年报道我高考成绩的头条。
地下通道的铁门虚掩着。霉味扑面而来时，吊坠突然发烫，蓝光在台阶上投下细碎的纹路。第十三级台阶传来细微的摩擦声，我贴着墙根挪动，听见头顶传来锁链拖地的声响。
录音室门缝渗出的光线让我心跳加快。推开门时扬起的灰尘在月光里翻腾，像无数细小的银鱼。老式磁带机躺在操作台中央，标签上"A-01 Final Voice"的字样被血渍晕染成暗红色。
"终于来了。"女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转身时撞倒了架子，成捆的磁带滚落满地。她戴着医用橡胶手套，手指抚过控制台上的记忆卡插槽，"知道为什么特意留着这台旧设备吗？"
我后退半步靠住操作台，指腹触到冰凉的金属旋钮。母亲的录音带就在手边，但那些闪着幽光的监测器告诉我，这里每寸空气都布满陷阱。
"你母亲最后录制的音频文件。"女人掀开白大褂下摆，露出腰间闪着寒光的注射器，"可惜里面混杂着不该存在的东西。"
她的动作比我想象的更快。我翻身躲开时，注射器扎进操作台木板，淡蓝色液体顺着裂纹渗出。磁带机突然自动启动，母亲的声音穿透二十年光阴："......他们想抹掉你的心跳声......"
女人猛地按下暂停键，金属镊子已经夹住记忆卡。我扑上去时闻到她身上消毒水混合铁锈的味道，就像小时候发烧时病房里的味道。
"别挣扎了。"她扣住我手腕的力道让骨头咯咯作响，"你知道为什么只有你能感受到疼痛吗？其他人都只是数据，而你......"
我咬破舌尖甩开她，鲜血溅在控制台上。母亲的声音继续在播放："......别让他们夺走你的心......"
女人瞳孔猛地收缩，摘下口罩的脸和疗养院镜中完全重合。她后退时撞到配电箱，电火花在我们之间迸溅。我的吊坠突然蓝光大盛，顺着血管蔓延至太阳穴。
"不可能！认知重构已经完成48次......"
爆炸声打断她的话。我抱着录音带滚到角落，火光中瞥见她摘下面具——分明是年轻时的母亲。天花板开始塌陷，钢筋裸露如狰狞的骨骼。
逃生通道的指示灯在浓烟中忽闪。我捂住口鼻冲出去时，肩头被坠落的混凝土块砸中。晨雾弥漫的街道尽头，救护车鸣笛由远及近。
瘫坐在路边石上，怀里的录音带还在微微震动。芯片突然投射出新坐标，文字浮现在空中：前往母亲的诞生之地。
泪水滴落在封套上，浸湿了"A-01 Final Voice"的字样。我仰头看向东方，第一缕阳光正刺破云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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