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次日，沈月凝一舞动京城。
“小姐您是没听见，现在满京城都在议论您昨晚的舞呢！”锦书从外面回来，兴奋地禀报，“茶楼里的说书先生都已经编成段子了，说您是‘巾帼不让须眉’！”
沈月凝正在修剪一盆兰草，闻言只是淡淡一笑：“树大招风，未必是好事。”
果然，午后柳氏忧心忡忡地来了凝香院：“凝儿，今日贵妃娘娘召我入宫说话了。”
沈月凝放下花剪：“贵妃说了什么？”
“倒也没明说什么，只是夸你舞跳得好，又问了你平日读什么书、喜欢什么花。”柳氏蹙眉，“可我总觉得，她话里有话。”
沈月凝扶母亲坐下：“母亲不必担心，贵妃这是要摸清女儿的底细。”
林贵妃此人最是谨慎，绝不会轻易对不了解的对手出手。这番试探，反而说明她已经将沈月凝放在了眼里。
“还有，”柳氏压低声音，“贵妃特意问起了你的婚事，说是有几个宗室子弟正值适婚之龄......”
沈月凝眸光一冷：“母亲如何回答？”
“我说你父亲还想多留你几年，暂时不考虑婚事。”柳氏叹了口气，“可贵妃那意思，像是要亲自做媒。”
亲自做媒？沈月凝心中冷笑。前世林贵妃也是这般“热心”，为她“精心”挑选了那几个不成器的纨绔子弟。这一世，她绝不会重蹈覆辙。
“母亲放心，女儿自有主张。”
送走柳氏，沈月凝立即让锦书去请文谦。
“小姐找属下有何吩咐？”文谦来得很快。
“两件事。”沈月凝神色严肃，“第一，我要知道贵妃近日都与哪些人接触过，特别是与永宁侯府有关的。第二，查清楚都有哪些宗室子弟到了适婚之龄，他们的品性如何，背后又是哪些势力。”
文谦领命：“属下明白。另外......三皇子昨日回京了。”
“这么快？”沈月凝有些意外。西山皇陵距京城三日路程，他这是日夜兼程赶回来的。
“是，而且一回府就闭门谢客，据说是在抄写佛经为端慧皇贵妃祈福。”
沈月凝沉吟片刻：“继续盯着，但不要靠得太近。三皇子心思缜密，别让他察觉。”
“是。”
文谦退下后，沈月凝独自在房中沉思。贵妃的试探，三皇子的异常，还有即将到来的战事......这一切都预示着，更大的风波即将来临。
三日后，沈月凝如约来到听雪楼。
萧景珩已经在雅室等候，见到她时，眼中带着几分审视：“沈小姐如今是京城名人了。”
“殿下说笑了。”沈月凝在他对面坐下，“不过是支舞罢了。”
“能让父皇记住名字的舞，可不是‘不过是支舞’。”萧景珩意味深长地道，“贵妃娘娘似乎对沈小姐格外关注。”
沈月凝挑眉：“殿下消息灵通。”
“彼此彼此。”萧景珩将一封信推到她面前，“看看这个。”
沈月凝展开信纸，越看神色越是凝重。这是一份密报，详细记录了突厥各部近日的动向——各部首领频繁会面，战马调配异常，粮草大量集结......
“战事将起。”她放下信纸，“殿下给臣女看这个，是何用意？”
“永宁侯即将挂帅出征。”萧景珩直视着她的眼睛，“本王想知道，沈小姐对此事有何看法？”
沈月凝心中警铃大作。萧景珩这是在试探她，试探永宁侯府的态度，更是在试探她的深浅。
“保家卫国，是武将该尽之责。”她谨慎地回答。
“只是尽忠？”萧景珩微微倾身，“难道永宁侯府就不想借此机会，更上一层楼？”
这话问得极其露骨，沈月凝不由得握紧了袖中的手。
“殿下，”她抬眸，目光清亮，“永宁侯府不求更上一层楼，只求无愧于心。”
萧景珩盯着她看了许久，忽然笑了：“好一个无愧于心。那若是有人不想让永宁侯府‘无愧于心’呢？”
“殿下何出此言？”
“兵部昨日递了份折子，提议由永宁侯出任征西大将军。”萧景珩缓缓道，“可是有人反对，说永宁侯年事已高，不宜挂帅。”
沈月凝心中一沉：“是谁反对？”
“你猜。”萧景珩端起茶盏，轻轻吹开浮沫。
沈月凝迅速在心中过了一遍可能的人选。兵部尚书是二皇子的人，不会反对；几位老将都与父亲交好；那么剩下的就只有......
“是三皇子？”她试探地问。
萧景珩但笑不语。
沈月凝顿时明白了。三皇子这是要阻挠父亲掌兵，削弱永宁侯府在军中的影响力。若是父亲不能挂帅，那么最适合的人选就是——安国公！
而安国公世子赵明远，是二皇子的人！
好一招一石二鸟！既打击了永宁侯府，又让二皇子的人掌了兵权！
“殿下告诉臣女这些，是想合作？”沈月凝直截了当地问。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萧景珩放下茶盏，“本王可以助永宁侯挂帅，但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令兄沈安，要入征西军为将。”
沈月凝心中一震。让兄长随军出征？这岂不是要重蹈前世的覆辙？
“殿下应该知道，战场凶险......”
“正因为凶险，才需要积累军功。”萧景珩打断她，“沈小姐难道愿意令兄一辈子做个闲散世子？”
这话戳中了沈月凝的心事。前世兄长就是因为缺少军功，在朝中说不上话，最终只能眼睁睁看着家族没落。
可是......
“此事关系重大，臣女需要与父亲商议。”
“自然。”萧景珩起身，“三日后，本王等你们的答复。”
送走萧景珩，沈月凝独自在雅室中坐了许久。
窗外秋风萧瑟，卷起满地落叶。她的心情也如这秋风般，纷乱难平。
改变命运的机会就在眼前，可每一步都如履薄冰。稍有不慎，就可能万劫不复。
“小姐，”锦书轻声进来，“该回府了。”
沈月凝起身，目光落在书架上的兵书上，忽然有了主意。
“去安国公府。”她道，“我要见赵小姐。”
既然三皇子想用安国公来牵制永宁侯府，那她就反其道而行之——与安国公府结盟！
这一世，她绝不会让任何人破坏她的计划。无论是三皇子，还是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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