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奇猛地抬起头，动作大得让桌子都晃了一下。他死死盯着前排许念念的背影，胸口剧烈起伏，像是刚跑完一千米。
不是梦。
绝对不是梦！
那两次下坠的画面，许念念惊恐的眼神，还有最后那声沉闷的撞击……太过真实，真实到每一个细节都刻进了他的骨髓里。
王浩“喂，周奇，你真没事吧？”
同桌王浩又凑了过来，这次语气更担忧了，
王浩“你看起来……像见了鬼似的。”
周奇没理他。他的目光像被钉在了许念念身上。她还活着，好好地坐在那里，记着笔记，偶尔会因为老师讲的某个难点而微微蹙眉。
可他知道，再过几十分钟，当下课铃响起，她就会……
一股冰冷的绝望攫住了他。
讲台上，数学老师还在不紧不慢地画着函数图像。粉笔划过黑板的“哒哒”声，此刻在周奇听来，像是死亡倒计时的钟摆。
他该怎么办？再冲上去拉住她？然后呢？再看着她以另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死在自己面前？
第一次是坠楼，第二次是踩空。第三次会是什么？被天上掉下来的花盆砸中？还是突然被一道闪电劈中？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像潮水般将他淹没。他阻止不了。无论他做什么，都无法改变那个既定的结局。
数学老师“……所以，这个函数的值域，需要我们仔细考虑它的定义域限制……”
老师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考虑定义域？周奇在心里疯狂吐槽。我现在需要考虑的是生存域！是特么的时间循环域！
下课铃声，如同索命的咒语，再次精准地响起。
数学老师“好了，下课。”
老师的话音刚落，周奇就像一尊石像，一动不动。他看着同学们开始收拾东西，看着许念念抱着那摞该死的习题集转过身。
她的目光扫了过来，落在了他身上。
周奇的心跳漏了一拍。来了。
许念念“周奇，”
许念念开口，语气依旧是那种让他心烦意乱的认真，
许念念“练习册……”
周奇“我知道了！”
周奇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和烦躁，
周奇“放学之前！交给你！我说到做到！现在别烦我！”
他猛地趴回桌上，把脸深深埋进臂弯里，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声音和视线。
许念念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暴躁噎住了，剩下的话卡在喉咙里。她看着那个把脑袋埋起来、浑身散发着“别惹我”气息的男生，眉头紧紧皱起，最终只是抿了抿唇，抱着习题集转身离开了。
周围有同学发出小声的议论和窃笑，但周奇完全不在乎了。
世界毁灭都跟他没关系了。
他听着教室里的喧闹声渐渐平息，听着脚步声远去，直到最后只剩下他一个人。
过了不知道多久，他才慢慢地抬起头。空荡荡的教室，阳光依旧明媚，却透着一股死寂的味道。
他该怎么办？
像第一次那样，傻乎乎地跑去实验楼底下，再亲眼见证一次死亡回放？
还是像第二次那样，拼尽全力冲上楼顶，结果却推动了另一场意外？
无论他做什么，结果都一样。许念念会死，然后一切重置，他像个傻逼一样回到这个该死的数学课堂。
周奇“呵……”
周奇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嗤笑。他站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出教室。
这一次，他没有去实验楼。他漫无目的地在校园里游荡。
操场上，体育生们在训练，汗水在阳光下闪烁。
小卖部门口，学生们挤在一起买冷饮，欢声笑语。
图书馆里，安静得只能听到翻书声。
一切都充满了生机，一切都按照固定的轨迹运行着。
除了他。
他是一个bug，一个卡在时间裂缝里的幽灵。
他走到食堂门口，闻到了糖醋里脊的香味。要是平时，他早就冲进去了。但现在，他一点胃口都没有。
周奇“反正……一切都会重置，对吧？”他喃喃自语。
一个疯狂的念头，如同藤蔓般从心底滋生出来，迅速缠绕了他的整个思维。
既然无法改变结局，既然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劳……
那为什么还要努力？
为什么还要像个傻逼一样，一次次地去尝试，一次次地去感受那种无能为力的绝望？
反正明天……不，没有明天。只有今天。永恒的今天。
一个可以为所欲为，却不用承担任何后果的今天。
周奇的眼中，原本的惊恐和绝望，渐渐被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疯狂所取代。
他抬起头，看向不远处那座威严的行政楼，看向校长办公室的窗户。
嘴角，勾起了一丝近乎扭曲的笑容。
周奇“是啊……凭什么只有我这么痛苦？”
周奇“大家都一样，对吧？反正……明天一切都会恢复原状。”
他深吸一口气，感觉一股从未有过的“自由感”充斥了全身。所有的规则、所有的束缚，在这个永恒循环的星期四里，都失去了意义。
他转身，不再犹豫，大步朝着行政楼走去。
脚步，甚至带上了一点轻快。
周奇“许念念……”
他一边走，一边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语，带着一种混合着愧疚和自暴自弃的复杂情绪。
周奇“对不起了。这次……我先放弃治疗了。”
周奇“这个破循环，谁爱拯救谁拯救去吧，老子不伺候了！”
周奇“现在……”
他站在校长办公室门口，脸上露出了一个混合着恶意和解放的笑容。
周奇“该轮到我，找点乐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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