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风带着秋的凉意，把青槐中学的梧桐叶吹得簌簌响，一片片金黄的叶子打着旋儿落在地上，铺成一条柔软的“地毯”。沈知夏走进教室时，晨光刚好透过窗户，落在最后一排的座位上——林野渡已经到了，正低头用指尖拨弄着一片梧桐叶，叶片边缘被他捻得有些发卷。
她想起上周那个雨天，林野渡还伞时，耳尖泛红的模样，心跳莫名快了半拍。沈知夏抱着书包走到自己的座位，刚放下东西，就看见桌角放着一个透明的小袋子，里面装着几片压得平整的梧桐叶，叶片上用黑色水笔画着小小的笑脸，旁边还有一行清秀的字：“上次的毛巾，谢谢你。”
字迹不是林野渡的——他的字张扬潦草，像要冲破纸页，而这行字娟秀工整，带着点女生的细腻。沈知夏抬头看向四周，陈佳佳正趴在桌上冲她挤眼睛，手指悄悄指了指林野渡的方向。她瞬间明白过来，应该是陈佳佳看出了她和林野渡之间的小交集，特意帮着传递这份“感谢”。
“这是你帮他送的？”沈知夏凑到陈佳佳身边，小声问。
陈佳佳点点头，嘴角弯起：“昨天放学我看见他在梧桐树下捡叶子，蹲了好半天，还拿笔在上面画东西，我就猜是给你的。他那人看着冷，其实还挺细心的。”
沈知夏拿起那片画着笑脸的梧桐叶，指尖轻轻拂过叶片上的墨迹，心里像被塞进了一颗糖，甜丝丝的。她偷偷看向林野渡，刚好撞见他抬头的目光，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碰了一下，林野渡像被烫到似的，立刻低下头，耳根又泛起了淡淡的红。
早读课的时候，班主任走进教室，手里拿着一叠运动会的报名表：“下周五学校举办秋季运动会，大家自愿报名，想参加的同学把名字填到对应的项目后面。”
报名表在教室里传了一圈，最后落在了沈知夏手里。她看着上面的项目——100米、200米、跳远、跳高……犹豫了半天，也没找到自己擅长的。陈佳佳凑过来，指着“女子800米”的位置：“知夏，你要不要报800米？我记得你之前说过，初中时跑过这个项目。”
沈知夏摇摇头：“太久没跑了，肯定不行。”
“试试嘛，我报了跳远，到时候我给你加油！”陈佳佳说着，直接把沈知夏的名字填在了“女子800米”后面。
报名表传到最后一排时，林野渡看都没看，就把表推给了旁边的同学。沈知夏刚好抬头，看见他盯着窗外的梧桐树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她想起上周体育课，林野渡一个人在操场踢足球时，奔跑的样子很利落，或许他擅长跑步？
午休时，沈知夏抱着作业本去教务处，路过操场时，看见林野渡正在跑道上慢跑。他穿着黑色的运动服，额前的碎发被风吹起，阳光落在他的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跑得不快，却很稳，每一步都踩得很扎实，像是在跟自己较劲。
沈知夏站在操场边的梧桐树下，看着他跑了一圈又一圈，直到他停下来，弯腰扶着膝盖喘气时，她才走过去，递给他一瓶水：“你跑得很好，为什么不报运动会的项目？”
林野渡抬起头，看见是她，愣了一下才接过水，指尖碰到瓶身时，他下意识地缩了缩手。“没兴趣。”他低声说，眼神避开了她的目光。
“可是你跑得这么好，不参加太可惜了。”沈知夏蹲下来，捡起脚边一片梧桐叶，“我报了800米，但是我很久没跑了，有点害怕。如果你参加的话，或许可以教教我怎么调整呼吸？”
林野渡看着她手里的梧桐叶，又看了看她带着期待的眼神，沉默了几秒，才轻轻“嗯”了一声。
接下来的几天，每天午休时，林野渡都会在操场等沈知夏。他教她怎么调整呼吸，怎么在跑步时保持节奏，还会在她跑不动的时候，在旁边慢慢陪着她跑。沈知夏发现，林野渡其实很有耐心，他不会说太多话，却会在她快摔倒时，及时扶住她的胳膊；会在她口渴时，提前准备好温水；会在她累得不想跑时，捡起一片梧桐叶递给她，说：“再坚持一下，就像这片叶子，落下之前也要飘得漂亮。”
运动会那天，天很蓝，阳光很好，梧桐叶落在跑道上，像是在为选手们加油。女子800米比赛开始前，沈知夏站在起跑线上，紧张得手心都出汗了。林野渡走到她身边，递给她一片梧桐叶，叶片上画着一个小小的加油手势：“别紧张，按照我教你的来，我在终点等你。”
枪声响起时，沈知夏冲了出去。一开始她跑得很稳，可到了第二圈，她就感觉体力不支，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就在她想放弃的时候，她看见林野渡站在跑道边，手里举着一片梧桐叶，冲她喊：“调整呼吸，跟着我的节奏！”
沈知夏咬着牙，按照林野渡教她的方法，慢慢调整呼吸，一步一步地往前跑。她看见林野渡沿着跑道边跟着她跑，嘴里喊着“加油”，声音不大，却像一股力量，支撑着她继续往前。
冲过终点线的那一刻，沈知夏累得瘫坐在地上，林野渡立刻跑过来，蹲在她身边，递给她水和毛巾：“跑得很好，比平时练习时快了很多。”
沈知夏抬起头，看着他，脸上带着汗水和笑容：“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肯定跑不完。”
林野渡看着她的笑容，嘴角也微微上扬，他伸手帮她拂去头发上的一片梧桐叶，动作很轻，像怕碰碎了什么珍宝。“不用谢，”他说，声音比平时温柔了些，“你本来就很厉害。”
阳光落在他们身上，梧桐叶在他们身边轻轻飘落，周围的欢呼声、笑声都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呼吸声，和树叶落在地上的簌簌声。沈知夏看着林野渡的眼睛，那里面映着蓝天和梧桐叶，还有她的影子，她忽然觉得，这个秋天，因为有了林野渡，变得格外温暖。
比赛结束后，沈知夏拿到了女子800米的第三名。她拿着奖牌，跑到林野渡面前，把奖牌举给他看：“你看，我拿到奖牌了！”
林野渡点点头，从口袋里拿出一片梧桐叶，这片叶子比之前的都要大，叶片上用黑色水笔画着两个小人，一个穿着校服，一个穿着运动服，他们站在梧桐树下，手里拿着奖牌。“给你，”他说，把叶子递给沈知夏，“算是恭喜你的礼物。”
沈知夏接过叶子，小心翼翼地放进书包里，心里像被填满了什么。她知道，这片梧桐叶，会成为她和林野渡之间，一个小小的秘密，一个关于秋天、关于奔跑、关于心动的秘密。
那天放学时，林野渡和沈知夏一起走在梧桐大道上。金黄的叶子落在他们的肩上、头上，林野渡走在她身边，偶尔会帮她拂去肩上的落叶。他们没有说太多话，却一点也不觉得尴尬，就像这片梧桐叶，无声无息，却藏着满满的温柔。
“明天还去操场练习吗？”沈知夏忽然问。
林野渡点点头：“嗯，如果你想的话。”
“我想。”沈知夏说，声音很轻，却很坚定。
林野渡看着她，笑了起来，这一次，他没有避开她的目光，眼神里满是温柔。沈知夏知道，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就像这片梧桐叶，落下之后，还会有新的希望，还会有新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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