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约定

运动会后的周五，放学铃声像撒了欢的雀跃音符，撞得教室窗户轻轻晃。沈知夏把那片画着奖牌小人的梧桐叶夹进笔记本，指尖刚碰到书脊，就听见身后传来轻轻的叩桌声。

她回头，林野渡站在座位旁，背着黑色书包，右手攥着片刚捡的梧桐叶，指节因为用力泛着浅白。“周六……要不要去市图书馆？”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目光落在她笔记本封面上，避开了她的眼睛，“我上次看见有本讲植物的书，里面有梧桐的品种介绍。”

沈知夏愣了愣，随即嘴角弯起，连指尖都跟着发暖。她想起这几天练习跑步时，林野渡总在休息时捡梧桐叶，有时会在叶片上画小小的太阳，却从不说要送给谁。“好啊，”她点头，“那我们约几点？”

“上午九点吧，图书馆门口的老梧桐树下见。”林野渡说完，把手里的梧桐叶放在她桌角，转身就走，黑色的校服衣角扫过课桌，带起一阵淡淡的风。沈知夏拿起那片叶子，发现背面用铅笔写着一行小字：“记得带运动会时的毛巾，早上可能有露水。”

周六清晨，沈知夏特意提前十分钟出门。巷口的梧桐叶被风吹得打转，她把米色围巾绕了两圈，手里攥着叠得整齐的蓝色毛巾——正是运动会那天林野渡递给她的那条，洗得干干净净，还带着淡淡的皂角香。

走到图书馆门口时，远远就看见那棵老梧桐树。林野渡已经到了，穿着浅灰色的连帽卫衣，手里拎着两个纸袋，正低头用脚尖拨弄着脚边的落叶。阳光透过枝叶落在他身上，把他的头发染成了浅棕色，连垂在额前的碎发都泛着光。

“你来得好早。”沈知夏走过去，把毛巾递给他，“上次借你的，洗干净了。”

林野渡接过毛巾，指尖碰到她的手时，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随即把其中一个纸袋递给她：“给你的，热牛奶和肉松面包，图书馆里面不让带热食，我们先在这儿吃完再进去。”

纸袋里的牛奶还冒着热气，沈知夏咬了口面包，咸香的肉松混着麦香在嘴里化开。她抬头时，看见林野渡正低头喝牛奶，阳光落在他的侧脸，把他的睫毛映得很长。风一吹，梧桐叶簌簌落下，有片叶子刚好落在他的卫衣帽子上，沈知夏忍不住伸手帮他拂掉：“叶子落你帽子上了。”

林野渡的耳尖瞬间红了，他飞快地说了声“谢谢”，目光转向图书馆的方向：“我们进去吧，不然等会儿好位置就被占了。”

图书馆三楼的靠窗位置晒得到太阳，桌上还留着淡淡的木质香。林野渡从背包里拿出那本《中国梧桐图鉴》，翻到夹着梧桐叶书签的那一页：“你看，咱们学校的梧桐是二球悬铃木，也叫英国梧桐，叶子边缘的锯齿比其他品种更明显。”

沈知夏凑过去看，书页上的梧桐叶插图旁，用铅笔标注了几个小圆圈，正好对应着林野渡说的锯齿特征。她忽然发现，插图旁边还画着一片小小的梧桐叶，和她笔记本里那片画着笑脸的叶子，线条几乎一模一样。

“你是不是也喜欢在叶子上画画？”沈知夏抬头问。

林野渡的指尖顿了顿，才轻轻点头：“之前看你总捡梧桐叶，想着你可能喜欢。”他翻开自己的笔记本，里面夹着十几片梧桐叶，每一片上都有简单的画——有的是小太阳，有的是跑步的小人，还有一片画着两个并排的影子，旁边写着“运动会”。

阳光斜斜地照在书页上，把那些小小的画映得格外清晰。沈知夏看着那些叶子，心里像被温水浸过，软乎乎的。她拿出自己的笔记本，翻开夹着奖牌小人的那一页，推到林野渡面前：“你画的这个，我一直留着。”

林野渡看着那片叶子，嘴角慢慢扬起，露出浅浅的梨涡：“下次我们可以一起去捡叶子，找片最大的，画咱们学校的梧桐大道。”

“好啊。”沈知夏点头，指尖轻轻碰了碰书页上的梧桐叶，“那我们下周周末还来图书馆吗？”

“来。”林野渡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他把自己的笔记本往她那边推了推，“下次我带相机，咱们可以去图书馆后面的梧桐林拍照，听说那里的叶子落得最厚，踩上去会响。”

窗外的梧桐叶又落了几片，阳光穿过叶片，在桌上投下晃动的光斑。沈知夏看着林野渡认真翻书的侧脸，忽然觉得，这个周末的时光，像被梧桐叶裹住的糖，甜得让人不想结束。她悄悄把今天林野渡送她的那片梧桐叶夹进笔记本，心里想着，下周一定要和他一起，去拍满梧桐叶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