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的晨光比周六更软些,透过窗帘缝隙落在沈知夏的书桌上,刚好照在那本夹着梧桐叶的笔记本上。她指尖刚碰到笔记本,手机就震了一下——是林野渡发来的消息:“图书馆后巷的梧桐叶落得很密,我带了相机,要不要现在过去?”
末尾还附了张照片,镜头里满是金黄的梧桐叶,地面铺得像厚厚的绒毯,角落露出半只穿着白色运动鞋的脚,显然是林野渡刚拍的。沈知夏笑着回复“马上来”,抓起米色围巾就往外跑,路过玄关时还不忘带上那片画着奖牌小人的梧桐叶——她想让林野渡用相机把它和真实的梧桐林拍在一起。
赶到图书馆后巷时,林野渡正蹲在地上调相机参数,黑色相机挂在脖子上,浅灰色卫衣的袖口卷到小臂,露出半截清瘦的手腕。听见脚步声,他抬头朝沈知夏笑,眼里落着晨光:“你看这边,叶子铺得能没过脚踝。”
沈知夏走过去,轻轻踩了踩落叶,发出“沙沙”的轻响,像踩碎了一整个秋天的温柔。“你怎么知道这里有这么多梧桐叶?”她弯腰捡起一片完整的叶子,递到林野渡面前。
“上周来图书馆时偶然发现的,”林野渡接过叶子,放在相机镜头前比对,“当时就想,要是能拍下来就好了。”他说着,举起相机对准沈知夏,“站在那棵树下,阳光刚好能落在你头发上。”
沈知夏有些紧张,手不自觉地攥紧了口袋里的梧桐叶。林野渡看出她的局促,往后退了两步,镜头转向旁边的树干:“我先拍几张叶子,你慢慢适应。”相机快门“咔嚓”响着,他偶尔会弯腰调整角度,额前的碎发垂下来,挡住眼里的专注。
等沈知夏放松下来,林野渡才又举起相机:“把你带的那片叶子举起来,对着阳光试试。”她依言照做,金黄的叶片在阳光下透着光,叶脉清晰得像画出来的。快门声响起时,风刚好吹过,巷口的梧桐叶簌簌落下,有片叶子轻轻擦过沈知夏的肩头,落在相机镜头前。
“别动。”林野渡轻声说,慢慢调整焦距,把落叶、沈知夏手里的叶片和远处的树干都框进镜头里。拍完后,他把相机递过去:“你看,这样是不是像两片叶子在对话?”
沈知夏看着屏幕里的照片,心跳忽然快了半拍。照片里的她笑着,手里的梧桐叶透着暖光,镜头前的落叶悬在半空,像是特意为她停留。“你拍得真好。”她抬头看向林野渡,刚好撞见他温柔的目光,两人都愣了一下,又很快别开眼,耳尖都泛着红。
后来林野渡又拍了很多照片:沈知夏蹲在地上捡叶子的侧影、两人脚边交叠的落叶、被阳光晒得发亮的梧桐树干。拍累了,他们就坐在巷口的石凳上,林野渡翻着相机里的照片,忽然指着一张说:“这张最好看。”
照片里,沈知夏正低头看着手里的梧桐叶,阳光落在她的发梢,巷口的风掀起她的围巾一角,背景里的梧桐叶像是在轻轻晃动。“我当时没注意,你怎么抓拍得这么准?”沈知夏问。
林野渡的指尖在屏幕上轻轻划了一下,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因为……我一直在等你露出这个表情。”他说完,从背包里拿出个小本子,里面夹着片新捡的梧桐叶,“给你,今天拍的照片,我洗出来后,用这片叶子当书签夹给你。”
沈知夏接过叶子,发现背面用铅笔写着一行小字:“下周还来这里,带你去看梧桐林深处的老秋千。”她抬头看向林野渡,他正望着巷口的落叶,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风又吹过,梧桐叶落在他们中间的石凳上,像是在为这个约定做见证。
夕阳西下时,他们才收拾东西离开。林野渡帮沈知夏拎着装满梧桐叶的袋子,走在她身边,偶尔会指给她看路边形状特别的叶子。走到巷口,沈知夏忽然想起什么,从袋子里拿出片最大的梧桐叶:“这个给你,下次拍照时可以当道具。”
林野渡接过叶子,小心地放进相机包:“好,我会好好留着。”他看着沈知夏走进小区,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才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叶子,又看了看相机里的照片,嘴角的笑意忍不住加深。
回家的路上,林野渡路过一家照相馆,停下脚步走了进去。他想,一定要尽快把照片洗出来,把那片带着约定的梧桐叶,和最心动的那张照片,一起送给沈知夏。风卷着梧桐叶落在他脚边,像是在说,下一个周末,很快就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