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该拿你怎么办

推开公寓门的瞬间，姜岁安就把外套往沙发上一甩，指尖勾着连衣裙的拉链往下扯，脚步虚浮地往浴室走。周晟安跟着她的身影，刚抬步就被她回头瞪了一眼：“你不许跟过来。”

他脚步顿在原地，看着她把连衣裙随手扔在地毯上，露出纤细的肩背，只能无奈地弯腰收拾她散落的衣物，指尖触到布料上的酒气，眉头又紧了紧。

浴室里很快传来水声，周晟安坐在沙发上，指尖捏着她的发圈，听见里面的水声忽然停了，紧接着是“咚”的一声闷响，混着姜岁安带着哭腔的“救命”。

他几乎是瞬间冲过去，撞开浴室门——雾气裹着水汽扑面而来，姜岁安光着身子滑在浴缸底，手肘磕在缸沿上，眼眶红得发亮。周晟安的视线猛地移开，耳尖却瞬间发烫，弯腰伸手去扶她时，指尖都带着颤。

把她半抱起来靠在浴缸边缘，他的目光落在她湿透的发梢上，不敢往别处看，喉结滚了又滚。姜岁安却抬眼看向他，湿漉漉的睫毛沾着水珠，眼底是酒后的迷蒙，像只没了尖刺的小兽。

周晟安的视线不受控地落回她脸上，眼神里的克制一层一层碎开：先是避开她身体的慌乱，再是看见她泛红眼角的隐忍，最后是对上她目光时，漫开的无奈与纵容——像有根线在心里缠了又缠，终于崩断。他的眼神软下来，像在问“小乖，我该拿你怎么办”，又像在回答自己“我根本拿你没办法”。

没等姜岁安反应，他攥住她的手腕，猛地将她往自己怀里一带，俯身就狠狠吻了下去。

没有铺垫，没有犹豫，只有唇齿相撞的灼热，带着他压抑多年的汹涌，把浴室里的水汽都搅得发烫。他的眼神锁着她，眼底的隐忍彻底溃退，只剩毫不掩饰的贪恋，吻得又重又急，像要把这些年的空缺、委屈、思念，全在这个吻里补回来。

吻得正烈时，姜岁安忽然哭了。

眼泪混着浴缸里的水汽，顺着脸颊往下淌，砸在他的手背上，烫得灼人。她没推他，反而抬手攥住他的衣领，仰头狠狠咬在他的唇瓣上——不是撒娇的轻咬，是带着委屈和恨意的狠劲，尝到血腥味时，才松了口，下巴抵着他的肩，肩膀抖得像筛糠。

周晟安的动作顿住，抬手抚上她的后背，指尖刚碰到她光滑的皮肤，就被她带着哭腔的吻堵住。她的吻往下移，落在他的颈侧，带着眼泪的湿意，咬得他生疼，却在开口时，声音碎得不成样子：“周晟安……你知道我在美国是怎么过的吗？”

“刚到美国的时候，我什么都不会……语言不通，路也不认识，晚上一个人住公寓，听见风吹窗户的声音都怕得睡不着。”他的吻停在她的锁骨处，“后来我生病了，发着烧自己去医院拿药，护士听不懂我说话，不耐烦地摆手，我站在走廊里，连哭都不敢大声……”

“开学第二天，我一个人爬到纽约大学的楼顶上。”她的指尖划过他的后背，带着颤抖，“下面的车水马龙看得我头晕，我就在想，是不是跳下去就好了？是不是跳下去，你就会心疼我一下？”

周晟安的身体猛地绷紧，抱着她的手臂收得死紧，指节泛白，喉间涌上一股腥甜。

“我真的要跳了……”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像刀一样扎进他心里，“可就在迈脚的那一刻，我好像被什么拉住了——脑子里全是妈妈的样子，她给我起名叫岁安，说要我岁岁平安，她临死前抓着我的手，说让我好好活着，好好看这个世界……”

周晟安闭上眼，眼眶瞬间红透。后怕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心脏缩得生疼，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如果那天她没想起妈妈，如果那天没人拦住她，他这辈子都活在地狱里，会疯掉，会毁掉所有。

“后来我就想，我一定要好好活。”她抬手，指尖抚过自己手腕上一道浅浅的疤痕，声音里带着麻木的平静，“活得多漂亮都好，你不要我没关系，我自己也可以。这个疤，是第一次换灯泡烫到的，疼得我哭了好久，却只能自己找冰块敷……”

她忽然推开他一点，泪眼婆娑地看着他，眼底全是破碎的脆弱，哪里还有半分拽姐的模样：“明明是你先把我推开的，周晟安……现在又来干涉我的生活。明明我都要往前走了，你都有白清枚了，我为什么不能随便找个人？”

“你是来跟我炫耀，你和白清枚多相敬如宾吗？”她的声音拔高，带着歇斯底里的崩溃，“还是来嘲笑我的爱情多可笑？像一盘散沙，一吹就没了……家里所有人都看好你和她，我谈个恋爱，所有人都反对，凭什么？！”

她哭得身子直晃，眼泪糊了满脸，伸手捶打他的胸膛，却没什么力气，最后只能扑在他怀里，哭得像个迷路的孩子。

姜岁安哭到后半夜，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最后窝在周晟安怀里，呼吸均匀地睡熟了。眼尾还挂着未干的泪痕，睫毛沾着水珠，眉头却轻轻蹙着，像在梦里都藏着委屈。

周晟安小心翼翼地抱起她，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易碎的梦。她光裸的皮肤贴着他的衬衫，带着水汽的暖意透过布料渗进来，烫得他心头发紧。他把她放在卧室柔软的大床上，拉过被子盖到她肩头，指尖忍不住拂过她泛红的眼角，动作温柔得不像话。

一夜未眠。他坐在床边的沙发上，视线没离开过她的脸，看着她在梦里偶尔蹙眉，偶尔呓语，心里翻涌的愧疚与疼惜，几乎要将他淹没。天快亮时，他起身替她掖了掖被角，才轻手轻脚地离开卧室，去了公司。

姜岁安醒来时，房间里只剩她一个人。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落在床头的墙壁上——那里挂着一幅裱好的涂鸦，画得歪歪扭扭，是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牵着一个高个子男生的手，旁边歪歪扭扭写着“岁岁和哥哥”。

那是她十岁时随手画在草稿纸上的，她以为早就没了，没想到会被他好好裱起来，放在卧室最显眼的地方。

鼻尖忽然一酸，她却没再哭。起身换了衣服，没打招呼，直接回了自己的小公寓。关上门的那一刻，她深吸一口气，把所有的情绪都压下去，打开电脑，全身心扑进了设计稿里——与其陷在感情里内耗，不如搞事业来得实在。

一周后，周宴京约周晟安在私人会所吃饭。酒过三巡，他看着自家大哥眉宇间的郁色，叹了口气：“哥，你和岁岁也闹别扭了？”

周晟安抿了口酒，没说话。

“你说咱们兄弟俩，事业风生水起的，怎么到了爱情这儿，一个比一个不顺？”周宴京敲了敲桌子，语气带着点自嘲，“林语熙执意要和我离婚，真是愁人。”

他琢磨了会儿，眼睛一亮，凑过去出主意：“不然这样，我把你灌醉，直接给你送到岁岁那儿。酒后吐真言嘛，到时候你把心里话都跟她说了，说不定就和好了！”

周晟安瞥了他一眼，语气平淡却带着点嫌弃：“你连小熙还没哄好，就别给我出馊主意了。”

周宴京碰了个软钉子，撇撇嘴：“好心当成驴肝肺，那你自己慢慢耗着吧，看岁岁什么时候肯理你。”

嘴上周晟安嫌弃周宴京的方法，可是酒却没少喝，周宴京看了一会就撺掇着周晟安喝。酒过三巡，周晟安趴在桌子上，周宴京看时机已到，叫司机上来一起把周晟安扶到车上，周晟安嘴里嘟囔着，周宴京凑过去，听到一声声“岁岁……”

周宴京嫌弃的看了他哥一眼。然后给司机说“去小姐家。”

姜岁安刚吹完头发，发梢还带着吹风机的暖，裹着毛茸茸的家居服窝在沙发上追综艺，笑得嘴角都没下来。玄关处的敲门声突然响起，她趿着拖鞋去开门，刚拉开一条缝，就被两个醉醺醺的身影堵了个正着。

周晟安靠在周宴京身上，眉眼间染着酒红，平日里的冷静自持碎得一干二净，眼神都有些涣散，嘴里还含糊地念着什么。周宴京自己也晃悠着，扶着自家大哥，把人往门里推了推：“岁岁，大哥喝多了，我给你送回来。”

“送错了。”姜岁安侧身想拦，语气冷淡淡的，“你该找白清枚。”

“哎呀，找什么白清枚啊。”周宴京摆了摆手，酒气混着笑意飘过来，“大哥心里想的是谁，我还不清楚嘛？你就好心照顾他一晚上，拜托拜托。”

不等姜岁安再说什么，周宴京把周晟安往她怀里一塞，自己转身就溜，还不忘贴心地“咔哒”一声替她关上了门，留她和满身酒气的周晟安在玄关处面面相觑。

姜岁安扶着怀里沉甸甸的人，皱着眉往旁边挪了挪，周晟安却顺着力道往她身上靠，鼻尖蹭到她颈侧，带着酒气的呼吸烫得她一僵，嘴里含糊不清地唤了声：“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