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外的银灯挑着暖光,将纪伯宰指尖的鲛绡衫映得愈发剔透,丝线里似凝着碎星,垂落时连空气都跟着软了几分。可在蕖言眼里,那轻飘飘的料子却重得像块烙铁,方才接吻时指尖划过他衣襟下肌理的触感还清晰在掌心,没有黄粱梦惯有的虚浮暖意,每一寸都是真实的温度——这纪伯宰,分明是活生生的人,而非她用来探路的幻境。
让她换上这件衣料薄如蝉翼的鲛绡衫?蕖言喉结轻轻滚了滚,只觉得这提议比方才被他扣着腰吻时还要心惊。她本就借着亲近的时机揣着试探的心思,此刻若是真听了他的话留下,岂不是羊入虎口,连退身的余地都没了?
心思转了几转,蕖言才敢抬眼,目光落在纪伯宰含笑的眉眼上时又慌忙错开,声音都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踌躇:“仙君,啊不,阿纪,这夜深了,我还是回我自己房里吧。你也累了一天,早些歇息?”
她刻意放软了语气,连称呼都从生疏的“仙君”改成了他先前默许的“阿纪”,只盼着能顺着这台阶往下走,避开今夜的两难。
纪伯宰却没让她如愿,指尖轻轻一勾,便攥住了她欲要收回的手腕。那力道不重,带着恰到好处的暖意,恰好将她的动作定住。他低低笑了声,嗓音裹着夜的静谧,落在耳边竟有些发痒:“方才不是还要恪守本分,说要留在我这里伺候?怎么这会子,倒想着走了?”
蕖言的脸瞬间热了起来,方才为了凑近距离试探,她确实说过那样的话,此刻被他当众点破,只觉得脸颊发烫,连指尖都有些发麻。正想着该如何辩解,纪伯宰的目光却瞥见了她紧攥着袖口的手,指节微微泛白,显然是真的慌了。
他手上的力道骤然松了,转而抬起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顶,动作温柔得不像平日里那个清冷出尘的仙君。“若是没准备好,别逼着自己。”他的声音放得更柔,连先前的几分戏谑都散了,“阿芙,我不想强迫你。回去休息吧,明日我再陪你。”
“阿芙”两个字落在耳边,软得像糖,却让蕖言的心猛地一跳。她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眼底没有半分不满,只有真切的体谅,先前悬着的那颗心终于落了地。
也顾不上再多说什么,蕖言匆匆屈膝行了个礼,声音带着几分仓促:“那我……那我明日再来找你。”话音落,她便转身快步往外走,裙摆扫过地面的声响都透着几分慌乱,直到走出房门,被夜风吹了吹发烫的脸颊,才堪堪稳住了心神。
而屋内,纪伯宰看着她仓促离去的背影,指尖还残留着方才触到她发顶的柔软触感。他低头看向桌上那件鲛绡衫,眼底的笑意深了几分,轻声呢喃:“慢慢来,阿芙,我等得起。”
蕖言回到房间时,脸颊依旧泛着红晕。明意和二十七刚从外头回来,一眼便瞧见了她这副模样。“芙蕖呢?找到没有?”明意问道,声音清朗却带着几分探询。蕖言听到这句话,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刚才那短暂而炽热的瞬间,耳根更是烫得厉害。她下意识抬手掩住脸,声音从指缝间泄出,“他身上……没有黄粱梦。”她的脸色越发绯红,仿佛一朵浸透朝霞的云,令人不禁心生诸多联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