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雪线以上的风裹着冰碴子割人脸。林野把狼神之心和青金石碎片收进铅筒，又用兽皮裹了三层——这两块星核碎片像活物，稍不注意就会挣出束缚，发出蜂鸣般的震颤。艾丽娅走在最前，银发间结满冰棱，每一步都用兽筋靴底敲击冰面探路。她的精灵耳饰在风里轻响，那是祖先留下的预警魔法，此刻正微微发烫。

“前面有塌方。”艾丽娅突然停步，指尖掠过岩壁上的裂痕，“冰锥混着碎石，至少塌了三天。”

巴顿凑过去，绿皮肤的鼻尖几乎贴在冰面上：“塌方下面…有拖拽的痕迹。”他用巨斧尖挑开浮雪，露出半截染血的兽皮——是兽人部落的标记，边缘还挂着片断裂的羽毛，像是信使的信物。

林野的心沉了下去。兽人信使通常只在紧急时出动，若连他们都折在这里…

“暗蚀的人干的。”艾丽娅蹲下身，指尖蘸了点血迹，“蚀心咒的残留。他们抓了兽人信使，逼问星核碎片的下落。”

巴顿一拳砸在冰墙上，冰碴簌簌落下：“这群杂种！老子要扒了他们的皮！”

“先赶路。”林野将铅筒重新背好，“如果信使没把消息带出去，暗蚀可能已经知道我们往星冕峰去了。”

风突然变了方向。艾丽娅的耳饰剧烈震颤，她猛地抬头：“快退！雪崩！”

三人转身狂奔。身后传来闷雷般的轰鸣，积雪如瀑布般倾泻而下，裹挟着冰棱和碎石。巴顿的巨斧卡在冰缝里，他骂了句兽人脏话，硬生生掰断斧柄才抽出来。林野拽着他往侧面的岩缝跑，艾丽娅则甩出精灵丝线，在两人腰间系了道光索——那是用星芒织成的救命绳。

“轰！”

雪浪擦着他们头顶砸下，封死了来路。三人被困在狭窄的冰缝里，头顶悬着随时可能二次坍塌的雪堆。巴顿的兽皮斗篷被划开几道口子，露出底下渗血的擦伤：“老子宁可被暗蚀捅刀子，也不想被雪埋成冰棍！”

艾丽娅检查着岩缝：“上面有星裔刻痕。”她指给两人看，冰壁上隐约有青铜剑凿出的纹路——是星图，和引星坠上的纹路如出一辙。

林野摸出引星坠。青铜挂坠贴在冰壁上，竟与星图产生共鸣。那些刻痕缓缓亮起，泛着幽蓝的光，像在指引方向。

“跟着光走。”林野说。

三人借着星图的微光往上爬。冰缝窄得只能容一人通过，巴顿的绿皮肤蹭得冰壁咔咔作响，艾丽娅的银发被冰碴粘成一绺绺的。林野在最前，引星坠的光越来越亮，照见前方有处狭窄的透光口——那是岩缝的出口。

“到了！”巴顿第一个挤出去，重重摔在雪地上，“老子以后再也不信什么‘星裔指引’…哎哟！”他捂着腰坐起来，这才发现出口处立着块石碑，上面刻着兽人文字：“星冕峰脚，守墓人在此。”

石碑旁蜷着个老人。

他裹着件破旧的兽皮袄，脸上布满皱纹，左眼是浑浊的灰白色——像是被雪盲症折磨了许多年。见三人出来，老人颤巍巍站起来，手里攥着根骨杖，杖头雕着狼头：“兽人？精灵？还有…星裔？”

“你是守墓人？”艾丽娅警惕地握住箭袋。

老人点头，浑浊的眼睛扫过林野怀里的铅筒：“两个碎片…还有一个在神殿最深处。”他从怀里掏出张兽皮地图，“这是我族祖先画的，星冕峰神殿的结构。但要进去…得过三关。”

巴顿凑过去看地图：“第一关是冰桥，第二关是星阵，第三关…是守殿者的试炼？”

“守殿者？”林野问。

老人咳嗽起来，咳得弯下腰：“是星裔先辈的英灵。他们自愿留在这里，阻止邪恶靠近星核。”他直起身子，目光灼灼，“但你们若真是守护者…他们会认可你们的。”

艾丽娅收起箭袋：“带我们去冰桥。”

冰桥悬在两座冰峰之间，宽不过三尺，脚下是深不见底的冰渊。风从谷底灌上来，吹得人站不稳。老人从怀里掏出个小铜铃，摇了摇：“这是兽人祖先的驱寒铃，能镇住桥上的阴风。”

铜铃发出清越的响声，风果然弱了些。林野率先踏上冰桥，引星坠突然发烫，桥面上的冰碴竟开始流动，在他脚边聚成星图纹路。

“跟着我的脚印走。”老人踏上冰桥，“星图会认守护者的血脉。”

巴顿第二个上桥，他的巨斧砸得冰面震颤，星图却纹丝不动。艾丽娅第三个，她的银靴刚碰到冰面，星图突然亮起，与她的精灵耳饰产生共鸣。

走到桥中央时，冰桥开始摇晃。下方传来低沉的咆哮，像是某种巨兽被惊醒。

“是冰渊的守护兽！”老人喊，“它被暗蚀的邪气激怒了！”

冰面裂开，露出下方巨大的黑影——是头形似巨龟的生物，背甲上覆盖着冰棱，眼睛是两团幽绿的鬼火。它张开嘴，喷出股带着腐臭的黑雾。

“快跑！”老人拽着林野往桥尾冲，“它的冰息能冻住灵魂！”

巴顿抡起残斧砸向黑雾，斧刃却被冻住，虎口裂开鲜血直流。艾丽娅射出骨箭，箭簇在黑雾里融化成水。林野摸出狼神之心，碎片突然迸发白光，黑雾接触到光的瞬间发出尖啸，像被火烧般缩回巨龟口中。

“走！”林野大喊。

三人冲过冰桥，身后传来巨龟撞桥的轰鸣。老人瘫坐在地上，喘着气笑：“你们…通过了第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