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微澜屈膝行礼,动作端庄,藕荷色宫装的裙摆垂落在金砖地面上,没有半分褶皱。她能清晰听到太后心里的念头:【沈家这两个丫头,一个看着稳,一个看着烈,倒让后宫多了不少动静。先听听她们怎么说,再做决断。】
太后哀家问你,钟粹宫那罐有毒的茉莉花茶,是不是你让人换的?
太后的声音不高,却像重锤敲在沈清瑶心上,震得她指尖发抖。
沈清瑶伏在地上,正红色宫装的裙摆沾了尘土,乱了的发髻上还挂着几根碎发,往日里的张扬荡然无存。她死死攥着地面的锦毯,指甲几乎要嵌进丝绒里,嘴里却还在辩解:
沈清瑶太后明鉴!臣妾没有!是沈微澜冤枉臣妾!定是她自己不小心弄了有毒的茶,想栽赃给臣妾!
太后冤枉?
太后冷笑一声,抬手示意嬷嬷递上那包干花和银针
太后这是沈更衣从茶罐里取出的干花,太医院已经验过,上面的迷药与你宫里小厨房搜出的药粉一模一样。还有你的宫女挽月,已经招认是你让她买通杂役宫女换的茶,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敢说冤枉?
沈微澜站在一旁,藕荷色宫装的裙摆垂在地上,纹丝不动。她能清晰地听到沈清瑶心里的慌乱——【挽月怎么会招认?我明明跟她说过,只要她咬紧牙关,我定会保她!肯定是沈微澜用了手段,逼她招供的!】 还有太后心里的失望:【沈家怎么养出这么个心思歹毒的女儿?哀家本以为她是嫡女,行事能端庄些,没想到竟如此不堪!】
青禾站在沈微澜身后,手里还攥着那个银勺,听到太后的话,忍不住小声嘀咕
青禾清贵人就是不承认,挽月都招了,还嘴硬。
她的声音不大,却刚好能让殿内的人听到,沈清瑶猛地抬头瞪她,眼里满是怨毒,青禾却不怕,挺直了腰板——有姑娘和太后在,她才不怕这个坏女人。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太监的通报:
所有公公陛下驾到——
众人连忙行礼,皇帝穿着明黄色常服,龙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走进殿内,扫了眼跪在地上的沈清瑶,又看向太后:
萧景琰母后,这是怎么了?朕刚处理完朝政,就听说你把两位沈氏妹妹叫来了。
太后叹了口气,把毒茶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末了还补充道:
太后“陛下,后宫之中竟有人用如此阴毒的手段害人,若是不严惩,日后定会后患无穷!”
皇帝的脸色沉了下来,目光落在沈清瑶身上,带着几分失望:“
萧景琰清瑶,朕以为你是个端庄懂事的,没想到你竟会做出这种事。微澜是你妹妹,你怎能如此害她?
沈清瑶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膝行几步想靠近皇帝,却被侍卫拦住
沈清瑶陛下!臣妾真的是被冤枉的!是沈微澜她嫉妒臣妾是嫡女,故意设计陷害臣妾!求陛下为臣妾做主啊!
她心里疯狂地祈祷:【陛下,你快相信我啊!只要你相信我,我一定好好伺候你,绝不会像沈微澜那样冷冰冰的!】
沈微澜陛下,臣妾从未想过陷害姐姐。那日在牡丹亭,臣妾本是想提醒姐姐留意毒茶,免得姐姐受害,可姐姐却不愿相信。至于挽月,是太医院的太医拿出药粉比对后,她才招认的,臣妾并未逼她。
她能听到皇帝心里的考量——【沈清瑶心思歹毒,留着恐会扰乱后宫;沈微澜聪慧沉稳,还能帮着淑妃打理六宫,倒是个可用之人。】 皇帝沉默片刻,看向太后
萧景琰母后,此事你看该如何处置?
太后“哀家看,就将沈清瑶禁足在瑶光宫,闭门思过一个月,罚掉她半年的份例 至于她宫里的宫女挽月,杖责三十,发往浣衣局终身为奴——也算是给后宫其他人提个醒,莫要再犯这种错。
这个处置不算重,却也足够让沈清瑶颜面扫地。沈清瑶还想争辩,却被侍卫架了出去,路过沈微澜身边时,她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说
沈清瑶沈微澜,一个月后,我定会回来找你算账!
沈微澜能听到她心里的恨意:【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你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我要让你和你那个卑贱的娘一样,不得好死!】
沈微澜没理会她的威胁,待皇帝和太后商议完后宫琐事,才带着青禾离开长乐宫。刚走出宫门,就见墨竹快步走来,她手里提着个食盒,脸上带着几分急切
墨竹姑娘,您可算出来了!伶仃姑娘让人传信,说皇后宫里的人今日去了瑶光宫,好像是给沈清瑶送了些东西。
沈微澜皇后?
沈微澜脚步一顿,眼底闪过一丝了然。她能猜到皇后的心思——【沈清瑶虽然失势,却还有利用价值,正好让她盯着沈微澜,给淑妃添些麻烦。】 她接过墨竹递来的食盒,里面是刚温好的莲子羹,
沈微澜“知道了,让伶仃多留意瑶光宫的动静,尤其是皇后宫里的人往来。”
回到钟粹宫时,已是午后。庭院里的茉莉开得正好,青禾去厨房热莲子羹,墨竹则在一旁汇报着宫里的琐事
墨竹姑娘,再过五日就是淑妃娘娘的生辰,内务府的人来问,要不要提前准备宴席。还有,昨日侍寝的是容嫔,听说陛下留在钟粹宫的时间长了些,容嫔宫里的人私下里有些不满。
沈微澜坐在廊下的竹椅上,接过青禾递来的莲子羹,温热的甜香驱散了些许疲惫。她能听到墨竹心里的担忧——【容嫔虽然性子温和,可毕竟是后宫妃嫔,陛下偏疼姑娘,难免会引来嫉妒,得提醒姑娘多留意。】 她轻轻搅动着碗里的莲子,缓缓开口:
沈微澜淑妃娘娘的生辰,按往年的规制准备就好,不用铺张,重点是合娘娘的心意——娘娘身子弱,宴席上多备些清淡的吃食。至于容嫔那边,明日我去给她送些新晒的茉莉花茶,顺道说说话,免得生出误会。
正说着,就见小太监福子匆匆跑进来,手里拿着个精致的锦盒:
所有公公姑娘,这是陛下让人送来的,说是给您的赏赐。”
:“姑娘,这是陛下让人送来的,说是给您的赏赐。” 锦盒里装着一支羊脂玉镯,玉质莹润,上面还刻着细碎的缠枝纹,是皇帝平日里最爱的样式。
青禾凑过来看了一眼,惊喜地说:
青禾“姑娘,陛下对您真好!这支玉镯真好看!
她心里满是欢喜:【姑娘这么好,就该得到陛下的宠爱!这样以后就没人敢欺负咱们钟粹宫了!】
沈微澜拿起玉镯,指尖轻轻摩挲着上面的纹路,眼底却没多少笑意。她能听到宫门外传来的、其他妃嫔宫里宫女的议论——【陛下又给沈更衣送赏赐了,看来是真喜欢她……】 【哼,不过是个庶女,有什么好得意的?】 这些议论像细小的针,提醒着她后宫的平静从来都是暂时的。
她把玉镯放回锦盒,对墨竹说:
沈微澜把这玉镯收起来吧。明日去容嫔宫里,再带上些御膳房新做的杏仁酥——容嫔喜欢吃甜的,想必会喜欢。”
墨竹点头应下,青禾则在一旁收拾着廊下的茶具,三人各司其职,钟粹宫的午后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可每个人都清楚,这平静之下,还藏着无数的暗流。
沈清瑶被禁足在瑶光宫,皇后还在暗中谋划,容嫔等妃嫔的心思也渐渐活络——这场后宫的争斗,才刚刚开始,而她与沈清瑶的较量,不过是拉开了序幕而已
第五节 夜探瑶光,晨访景仁
暮色像浸了墨的棉絮,一点点裹紧宫城。钟粹宫的檐角铜铃在晚风里轻晃,发出细碎的声响,殿内已点起了烛火,跳跃的光把沈微澜的身影映在雕花窗上,她正坐在梳妆台前,任由墨竹卸下发间的首饰。
墨竹的动作很轻,先取下那支赤金点翠步摇,翠羽上还沾着几根碎发,她仔细拂去,才放进锦盒里。
墨竹姑娘,伶仃姑娘傍晚让人递了纸条来,说瑶光宫的灯到现在还亮着,沈清瑶没歇着,时不时往窗外望,像是在等什么人。
沈清瑶没歇着,时不时往窗外望,像是在等什么人。”她声音压得极低,指尖划过梳妆台上的银勺——那是青禾白天用来试毒的,勺柄上的“青”字还泛着冷光。
沈微澜看着镜中自己卸下妆容的脸,肤色透着些苍白,眼下还有淡淡的青影,是近日忙着应对沈清瑶、又帮淑妃处理六宫琐事熬出来的。她能清晰地听到墨竹心里的焦急:【沈清瑶都被禁足了还不安分,万一跟皇后传消息,再搞出什么毒计,姑娘又要费心应对。伶仃一个人在浣衣局,盯着瑶光宫怕是有些吃力,要不要再想个办法多派个人去?】
她抬手揉了揉眉心,指尖触到微凉的皮肤,轻声说
沈微澜你去给伶仃传信,让她今晚想办法凑近瑶光宫的后窗,看看沈清瑶到底在跟谁接触,递的是什么东西。若是涉及害人的事,比如传毒粉、递密信栽赃,就想办法拦下来;若是只是跟家里报平安的琐事,先记着就行,不用打草惊蛇——现在还不是跟她彻底撕破脸的时候。
墨竹点头应下,刚要转身,就见青禾端着一碗莲子羹从门外走进来。她穿着鹅黄色比甲,领口沾了些炉灰,显然是在厨房守着温羹时蹭到的,手里的白瓷碗冒着热气,甜香顺着碗沿飘出来。
青禾姑娘,厨房刚温好的莲子羹,您快喝了吧。今日在长乐宫站了那么久,又跟陛下说了好一会儿话,肯定累坏了。
沈微澜接过碗,指尖碰到温热的碗壁,暖意顺着指尖漫上来。她用银勺舀了一勺,莲子炖得软烂,入口即化,甜而不腻——是青禾特意嘱咐厨房少放些糖,知道她近日胃口不好。她能听到青禾心里的念叨:【姑娘今天肯定没吃好,长乐宫的宴席都是些生冷的点心,莲子羹最养胃了。要是我能像墨竹姐姐一样会功夫就好了,能帮姑娘盯着沈清瑶,还能保护姑娘,不用总让姑娘担心我拖后腿。】
沈微澜笑着摸了摸青禾的头,她的头发还带着些湿气,是傍晚洗头没擦干:
沈微澜傻丫头,你把我照顾得这么好,就是帮了我大忙了。明日还要去容嫔娘娘宫里,今晚早些歇,别老想着有的没的。
青禾被说得脸颊泛红,连忙点头,收拾好空碗就退了出去。墨竹也跟着出去传信,殿内只剩下沈微澜一人,烛火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她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夜风吹进来,带着些茉莉的冷香——她知道,今夜的瑶光宫,注定不会平静。
另一边,影已经换了身黑色夜行衣,布料轻薄却耐磨,贴在身上像第二层皮肤。她贴着瑶光宫的宫墙往上爬,瓦片在她脚下无声无息,连守夜的太监都没察觉到动静。她趴在屋顶,透过瓦片的缝隙往下看,能看到沈清瑶正坐在桌前,手里捏着一张纸条,眼泪掉在纸上,晕开了字迹。
影眯起眼,借着烛火看清了纸条上的内容——是皇后的笔迹,写着“禁足期间安分些,别再惹太后不快,待你出来,哀家自有办法帮你扳回一局,沈微澜那边,哀家会让人盯着,不会让她太得意”。沈清瑶看了半晌,把纸条凑到烛火上烧了,灰烬被她用手帕包起来,塞进了袖口。
没过多久,窗外传来一声极轻的猫叫,沈清瑶立刻起身,走到窗边拉开一条缝,把一个小小的锦袋递了出去。影借着月光看清,接锦袋的是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小太监,是沈清瑶入宫前就跟着的家奴。小太监接过锦袋,转身就往宫墙方向跑,影悄无声息地跟在后面,直到看到小太监把锦袋交给了宫外等候的沈家管家——锦袋里装的,是沈清瑶写给父亲的信,想让父亲在朝堂上给陛下施压,逼陛下从轻处置她。
影记下这一切,才绕回钟粹宫后墙,用石子轻叩窗棂三下——这是她和墨竹约定的信号。墨竹很快开窗,手里还拿着一盏油灯,昏黄的光映着她的脸。
墨竹“怎么样?沈清瑶传了什么消息?”
影跟皇后和沈家都传了信。
影低声说,气息都没乱
影皇后让她安分,沈家那边,她想让父亲施压。另外,她宫里的小太监还在偷偷给她送外面的点心,怕是想借着吃东西的由头,继续传消息。
墨竹连忙拿出纸笔,把这些都记下来:
墨竹我这就告诉姑娘。你自己小心,浣衣局人多眼杂,别被人发现了行踪。
影点头,身影一闪,就消失在夜色里,只留下一阵极轻的风声。
墨竹拿着纸条走进内殿时,沈微澜还坐在窗边,手里捏着那支白玉簪。
墨竹姑娘,伶仃姑娘探到的消息
她把纸条递过去,
沈微澜沈清瑶想让沈家施压,怕是没那么容易——陛下最近正因为朝堂上的事烦心,沈家这么做,只会让陛下更反感。
沈微澜接过纸条,指尖划过上面的字迹,嘴角勾起一抹冷意:
沈微澜父亲一向偏心沈清瑶,会帮她也不奇怪。只是他忘了,陛下最忌恨的就是外戚干政,沈家这么做,不是帮沈清瑶,是把她往火坑里推。你再给伶仃传信,让她盯着沈家入宫的人,尤其是给沈清瑶送东西的,一旦发现有异常,立刻禀报。
次日清晨,晨光刚透进窗棂,沈微澜就醒了。青禾已经把梳洗的水端了进来,铜盆里的水还冒着热气,上面飘着几片新鲜的茉莉花瓣——是她特意从院里摘的,说能让姑娘醒神。
青禾姑娘,今日穿哪件衣裳?去容嫔娘娘宫里,要不要穿得温婉些?”
沈微澜看着衣架上的衣裳,最后选了件淡绿色宫装,领口绣着浅粉色桃花,针脚细密,是母亲前几日让人送来的。“
沈微澜就穿这件吧,看着清爽。
她坐在镜前,让青禾帮她挽了个简单的随云髻,只插了支珍珠簪,脸上略施薄妆,眉尾轻轻挑了点,显得温婉又不失灵气。
收拾妥当后,青禾提着食盒,里面装着御膳房新做的杏仁酥——是她一大早去厨房盯着做的,还热着,酥皮上撒了层白糖霜,甜香隔着食盒都能闻到。
#青禾姑娘,容嫔娘娘肯定喜欢这个,上次我跟她宫里的宫女聊天,听说她最爱的就是杏仁酥
景仁宫离钟粹宫不远,走一刻钟就到。宫门口的宫女见了她们,笑着迎上来
所有宫女沈更衣可算来了!我们娘娘一早就在盼着您呢,刚还跟我说,您要是再不来,她就要让人去钟粹宫催了。
跟着宫女走进内殿,就见容嫔坐在窗边的软榻上,穿着一身月白色宫装,长发松松挽着,只别了支赤金镶珍珠的簪子,手里拿着针线,正在绣一块兰草纹的帕子。阳光落在她身上,把她的侧脸映得柔和,见沈微澜进来,连忙放下针线,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容嫔快坐,我还以为你今日不来了呢——昨日长乐宫的事闹得那么大,你肯定累坏了。
沈微澜怎么会不来?答应了给娘娘送杏仁酥,自然要说到做到。
沈微澜让青禾把食盒打开,杏仁酥的甜香立刻飘满了殿内,
沈微澜这是御膳房刚做的,还热着,娘娘尝尝。
容嫔拿起一块,轻轻咬了口,酥皮簌簌落在手帕上,她笑着说:
容嫔还是你有心,知道我爱吃甜的。上次陛下赏了我一盒杏仁酥,放了两天就潮了,没这么好吃。
她心里的念头很直白:【沈微澜不仅聪慧,还这么体贴,跟她交好准没错。沈清瑶那个性子,早晚要出事,以后得离她远些,免得被波及。】
沈微澜端起宫女递来的茶,是清雅的雨前龙井,水温刚刚好
沈微澜娘娘喜欢就好,下次想吃了,跟我说一声,我让厨房给您做。
她顿了顿,状似无意地提起
沈微澜对了,娘娘,昨日内务府的人来钟粹宫,说下个月要选秀女,让各宫准备着接旨,您听说了吗?
容嫔手里的杏仁酥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复杂,她放下帕子,指尖轻轻摩挲着茶杯
容嫔听说了,昨日下午内务府的人也来了景仁宫。每次选秀,后宫都要乱一阵,新人来了,陛下的心思难免会被分走,真希望这次能安稳些。
沈微澜能听到她心里的担忧:【我入宫三年,一直没怀上孩子,要是新选秀女里有家世好、又会讨陛下喜欢的,我在后宫的日子就更难了。不过沈微澜应该不会跟我抢,她心思都在帮淑妃打理后宫上,跟她交好,至少能有个照应。】
沈微澜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她知道,容嫔的担忧不是多余的。选秀不仅是后宫添人的事,更是各派系拉拢势力的机会——皇后肯定会趁机安插自己人,淑妃身体弱,在后宫没什么势力,这次选秀,她得帮淑妃留意些,找几个心思单纯、家世清白的秀女,也好壮大她们这边的力量。
她笑着安慰容嫔
沈微澜娘娘放心,有陛下和太后在,后宫不会乱的。咱们只要安安稳稳过自己的日子,不惹事,别人也不会轻易找咱们的麻烦。再说,新人来了也未必是坏事,说不定还能多几个说话的人。
容嫔听了,脸上的愁绪散了些,又跟沈微澜聊起了家常,从御膳房的新点心,说到宫墙外的趣事,气氛渐渐热络起来。沈微澜起身告辞时,容嫔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绣着兰草的荷包,递到她手里
容嫔“这是我亲手绣的,里面装了些安神的香料,是太医院的老御医给的方子,你夜里总熬夜处理琐事,戴着能睡得好些。”
沈微澜接过荷包,指尖触到细密的针脚,还带着些体温,心里暖了暖——在这尔虞我诈的后宫,能有这样一份不掺杂质的真心,实属难得。
沈微澜“多谢娘娘,臣妾一定好好戴着。”
沈微澜指尖摩挲着荷包上细密的针脚,兰草叶片的纹路在指尖下清晰可触,她抬头时,眼底盛着温软的笑意
沈微澜娘娘的手艺真好,这兰草绣得跟真的一样,风一吹好像就要动起来似的。臣妾宫里也养了几盆兰草,只是总养不好,叶片总发黄,回头还得向娘娘请教养护的法子。
容嫔被说得笑起来,指腹轻轻蹭过软榻上的绣绷
容嫔那兰草娇贵,喜阴不喜晒,浇水也得顺着盆沿慢浇,不能浇到叶心——你要是不嫌弃,明日我让宫女送盆养好的去钟粹宫,连带着护花的法子一起写在纸上,保准能养活。
沈微澜那臣妾可就先谢过娘娘了。
沈微澜顺势接话,话锋轻轻一转,
沈微澜说起来,前日淑妃娘娘还跟臣妾念叨,说景仁宫的兰草是后宫里养得最好的,想借几盆摆在长春宫的偏殿,只是怕叨扰了娘娘,一直没好意思开口。
容嫔闻言,眼神亮了亮。淑妃是后宫中位分仅次于皇后的主位,平日鲜少主动提及其他宫殿的物件,如今能惦记着自己宫里的兰草,显然是把她放在了心上。她连忙道:“
容嫔淑妃娘娘若是喜欢,尽管拿去便是,还说什么叨扰?明日我让宫女多搬几盆,一并送到长春宫去——也算是我这个做妹妹的,给娘娘尽点心意。
沈微澜能清晰地听到容嫔心里的念头:【淑妃娘娘能惦记我的兰草,说明没把我当外人。沈微澜肯在淑妃面前提我,也是真心想跟我交好。往后有淑妃和沈微澜照拂,在后宫里日子也能安稳些。】 她嘴角的笑意深了些,继续道:
沈微澜娘娘这般爽快,淑妃娘娘知道了定是高兴。前几日淑妃娘娘还说,后宫里能说上话的人少,要是娘娘得空,常去长春宫坐坐,陪她喝喝茶、聊聊天,她也能少些烦闷。
容嫔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指尖泛起浅浅的红。她入宫三年,始终在后宫中游走,不偏不倚,可也正因如此,总像个局外人,连个能说贴心话的人都没有。如今沈微澜递来的橄榄枝,不仅连着淑妃,更连着一份安稳的依靠。她抬眼时,眼底多了几分坚定
容嫔“往后我定然常去探望淑妃娘娘。说起来,上次皇后娘娘宫里的人来景仁宫,让我在选秀时多留意些家世显赫的秀女,还说要帮着‘推举’几个——我心里总觉得不踏实,那些家世好的秀女,大多心高气傲,要是入了宫,指不定又要闹出什么事来。”
这话里的试探再明显不过,沈微澜心中了然,语气却依旧平和:
沈微澜娘娘心思细,想得周全。选秀本是为了充实后宫,要是选进来的人不安分,反倒会搅得后宫不宁。臣妾倒觉得,家世清白、性子温和的秀女最好,安安稳稳的,也能让陛下和太后省心。
容嫔可不是嘛!
容嫔立刻接话,声音比之前亮了几分
容嫔我也是这么想的!上次我听宫女说,钟粹宫的墨竹姑娘识文断字,还懂些药理,这样的人在身边才踏实。要是选秀时能遇到些像墨竹姑娘这样的,不管是留在自己宫里,还是送到淑妃娘娘宫里,都是好事。
沈微澜知道,容嫔这是隐晦地表达了立场——愿意在选秀时帮着留意可用之人,也愿意跟她们站在一处。她端起茶杯,轻轻碰了碰容嫔的杯沿
沈微澜娘娘说得极是。往后选秀的事,咱们也能多商量着来,若是遇到拿不定主意的,再一起请教淑妃娘娘,总比一个人瞎琢磨强。
:两人又聊了近一个时辰,从宫里的花草聊到宫外的市井趣闻,容嫔话渐渐多了起来,连小时候在江南老家捉萤火虫的趣事都讲了出来。沈微澜听得认真,偶尔插几句话,气氛越发热络。
直到日头偏西,青禾在门外轻咳了一声,沈微澜才起身告辞:
沈微澜时辰不早了,臣妾就不叨扰娘娘了,改日再来看您。”
容嫔亲自送到宫门口,手里还提着个锦盒
容嫔这里面是些晒干的兰草花,用它泡茶能安神,你夜里总熬夜,泡着喝正好。还有明日要送的兰草,我已经让宫女备好,一早就让人送到钟粹宫去。
沈微澜接过锦盒,指尖触到盒壁的温度,心里暖融融的:“
沈微澜多谢娘娘费心,臣妾都记在心里了。
走出景仁宫很远,青禾才小声说:
青禾姑娘,容嫔娘娘今日跟您说的话,比上次多了好多呢,看着是真心想跟咱们交好。
沈微澜点头,目光望向远处的宫墙。夕阳把云彩染成橘红色,瑶光宫的檐角在暮色中若隐若现。她知道,容嫔的立场松动,是她们阵营的第一步,往后随着选秀临近,后宫的局势只会越发复杂,而沈清瑶禁足结束后,必然还会有新的风波——但至少现在,她们不再是孤单一人了。
从长春宫回钟粹宫时,暮色已沉得彻底,宫道两侧的宫灯次第亮起,暖黄的光透过纱罩,在青砖上投下细碎的光晕。沈微澜走在前面,淡绿色宫装的裙摆扫过路面,沾了些夜露,发间珍珠簪随着步伐轻轻晃动,映得她侧脸的轮廓愈发柔和。
刚到宫门口,就见墨竹提着盏铜灯候在那里。她今日换了身深青色宫装,袖口和领口都缝了加固的线,显然是为了方便夜里行动。见沈微澜回来,她连忙迎上前,声音压得极低:
#墨竹姑娘,伶仃姑娘傍晚传信来,说沈清瑶宫里的小太监今日偷偷出宫了,回来时带了个锦盒,看模样像是沈家送来的东西。另外,咱们宫负责洒扫的小宫女春桃,今日打碎了您常用的那只青瓷茶盏,正躲在耳房里哭呢。
沈微澜脚步一顿,眼底闪过一丝了然——沈清瑶禁足将满,沈家定然是急着递消息。她抬手揉了揉眉心,轻声道:
沈微澜伶仃那边让她继续盯着,若是锦盒里有异常,先想办法记下;春桃那边,你先去看看她伤着没有,茶盏碎了就碎了,别让她太自责。
说着,两人并肩往里走。钟粹宫的庭院里静悄悄的,只有廊下的茉莉在夜风中散发着淡香。刚走到正殿前,就听见耳房里传来压抑的啜泣声。沈微澜停下脚步,示意墨竹不用出声,自己轻轻推开门。
耳房里只点了盏小油灯,昏黄的光下,小宫女春桃正蹲在地上,手里捧着几片青瓷碎片,肩膀一抽一抽的。她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浅粉色宫女服,袖口还打着补丁,见沈微澜进来,吓得连忙跪下,声音带着哭腔:
春桃“姑娘恕罪!奴婢不是故意打碎您的茶盏的,方才打扫时脚滑了一下,就……就把茶盏摔了……”
沈微澜走上前,弯腰扶起春桃,指尖触到她冰凉的手,轻声道:
沈微澜快起来,地上凉。不过是只茶盏,碎了便碎了,有什么好哭的?
她能看到春桃眼里的慌乱和愧疚——这茶盏是沈微澜入宫时母亲送的,平日极是珍视,春桃定是怕被责罚。
春桃被扶起来,依旧低着头,眼泪还在往下掉
春桃听说这是夫人送给姑娘的念想,奴婢……奴婢太没用了。
沈微澜傻丫头,物件没了可以再寻,人吓着了才是大事。
沈微澜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
沈微澜你今日洒扫的活儿做得很好,庭院里的落叶都清干净了,这茶盏就当是给你的小教训,往后做事仔细些便是。墨竹,去取两匹细棉布来,给春桃做件新衣裳,她这身衣服都旧了。
墨竹应下,春桃却连忙摆手:
春桃姑娘万万不可!奴婢怎敢要姑娘的东西?能在钟粹宫当差,奴婢已经很满足了。
沈微澜让你拿着你就拿着。
沈微澜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拒绝,
沈微澜咱们钟粹宫虽不比其他宫殿富贵,但也不会让自己人受委屈。往后好好做事,有什么难处尽管说,别自己憋着。
春桃听着,眼泪掉得更凶,却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感动。她重重磕了个头
春桃谢姑娘恩典!奴婢往后定好好做事,绝不让姑娘失望!
待春桃退下,墨竹取来棉布,忍不住道
墨竹姑娘待下也太宽厚了,那茶盏可是夫人的心意。”
沈微澜正因为是母亲的心意,才更该明白,待人真诚比守着物件重要。
沈微澜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夜风吹进,带着茉莉的冷香,
沈微澜咱们宫的人不多,若是彼此猜忌,日子怎么过?像春桃这样踏实的丫头,多给些温暖,她才会真心为钟粹宫着想。”
墨竹点头,又递来一张纸条
墨竹对了姑娘,伶仃还说,皇后宫里的掌事嬷嬷今日去了瑶光宫,待了近半个时辰才出来,走的时候还塞给沈清瑶一个荷包,不知道装了什么。
沈微澜接过纸条,指尖划过上面的字迹,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沈微澜皇后倒是急着拉拢沈清瑶。不过也无妨,她们越急,越容易露出破绽。你去告诉伶仃,明日沈清瑶禁足结束,定会有动作,让她多留意瑶光宫的动静,尤其是沈清瑶与其他宫殿的往来。
墨竹应下刚要走,青禾端着一碗红枣桂圆汤进来。她穿着鹅黄色比甲,脸上带着几分疲惫,却依旧笑着
沈微澜姑娘,厨房刚炖好的汤,您快喝了暖暖身子。方才春桃跟我说了姑娘的事,姑娘真是心善,换做其他宫殿,春桃定要挨罚了。
沈微澜接过汤碗,温热的汤汁滑过喉咙,驱散了暮色的寒气。她能听到青禾心里的骄傲——为自己跟着这样温和的主子而开心。正说着,殿外传来小太监的通报声:“
所有公公启禀沈更衣,内务府的李公公来了,说陛下在御花园揽月亭等着您,想请您对弈几局。”
沈微澜微微一怔,随即对青禾道:
沈微澜把汤收起来,我去去就回。墨竹,你留在宫里,盯着瑶光宫的动静,有情况立刻传信。
整理妥当后,沈微澜跟着小太监往御花园去。夜色渐浓,宫灯的光在前面引路,映得路边的银杏叶泛着暖黄。行至半路,见负责御花园养护的少监林砚正提着灯检查花木——他穿着藏青色官服,袖口挽起,露出骨节分明的手,手里拿着小剪子,见了沈微澜,连忙行礼
林砚沈更衣安。”
沈微澜林少监免礼。
沈微澜停下脚步,目光落在他身边的月季上,
沈微澜这月季冬日需用油纸罩住,不然会冻伤花苞,你做得很细致。
林砚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笑道:
林砚沈更衣竟也懂养花之道?前几日还怕照料不好,听您这么一说,倒是放心了。前几日青禾姑娘来要月季苗,我特意留了几株‘金凤凰’,改日送去钟粹宫,那花色艳,姑娘定喜欢。”
沈微澜那便多谢林少监了。
沈微澜笑着颔首,简单寒暄后,继续往揽月亭去。
揽月亭周围的银杏叶落了一地,踩上去软软的。皇帝穿着明黄色常服,外搭酱色锦缎披风,正坐在石桌旁摆弄棋盘。见沈微澜过来,他笑着招手
萧景琰微澜来了?快坐,今日处理完朝政,想着夜里御园清净,便约你对弈。
沈微澜屈膝行礼,在皇帝对面坐下,拿起黑棋
沈微澜陛下有雅兴,臣妾荣幸之至。只是臣妾棋艺浅薄,怕扫了陛下的兴。
萧景琰无妨,朕今日就是图个消遣。
皇帝落下一颗白棋,目光落在她身上,
萧景琰昨日淑妃跟朕说,你帮着核对冬衣账册,还省了不少银子。你心思细,又肯为后宫着想,很难得。
沈微澜落下一颗黑棋,轻声道:
沈微澜都是臣妾该做的。淑妃娘娘身子弱,臣妾多帮衬些,也是为了让陛下和太后省心。
两人一边对弈,一边闲聊。皇帝问及钟粹宫的日常,沈微澜便如实说起春桃打碎茶盏的事,语气平和,没有丝毫抱怨。皇帝听了,眼中闪过赞赏:
萧景琰你待下宽厚,宫中人才能齐心。不像其他宫殿,动辄责罚,反倒失了人心。
一局终了,沈微澜险胜半子。皇帝笑着递来一个锦盒
萧景琰这对羊脂玉棋子赏你,往后得空了,也能在钟粹宫自己摆局。
皇帝见沈微澜接过锦盒时指尖微顿,眼底漾开几分笑意,指腹轻轻摩挲着棋盘边缘的木纹
#萧景琰“怎么,觉得这棋子不合心意?”
沈微澜连忙抬眼,将锦盒拢在掌心,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温软:
沈微澜陛下说笑了,这羊脂玉温润细腻,是臣妾从未见过的好物件,只是觉得太过珍贵,怕自己护不好。
她能清晰地听到皇帝心里的念头:【这丫头倒是不贪,比后宫那些见了赏赐就眼热的妃嫔强多了。】
萧景琰护不护得好,看的是心意,不是物件本身。
皇帝重新拿起一颗白棋,在棋盘上轻轻点了点,
萧景琰再陪朕下一局?方才那局你赢了,这局朕可要认真了。”
沈微澜笑着应下,指尖捏起黑棋时,目光不经意扫过亭外——夜色里,银杏叶被风吹得簌簌落,落在青石板上的声音,竟和钟粹宫耳房里春桃啜泣时的抽气声有几分像。她忽然想起春桃跪在地上时,膝盖蹭到青砖的痕迹,还有那双冻得发红的手,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萧景琰在想什么?
皇帝落下一颗白棋,将她的思绪拉回棋盘,
萧景琰这步棋可是关键,再走神,你就要输了。”
沈微澜回陛下,臣妾在想宫里的小事。
沈微澜落下黑棋,巧妙地化解了白棋的攻势,
沈微澜今日臣妾宫里的小宫女打碎了茶盏,本是件小事,她却吓得哭了许久。臣妾看着,倒觉得后宫的日子,对这些底层的宫女太监来说,实在不易。
皇帝握着棋子的手顿了顿,目光望向亭外的宫灯,语气柔和了些:
萧景琰你能体恤下人,是好事。后宫不比宫外,规矩多,人心杂,若是主子们都像你这般宽厚,底下的人也能少些委屈。前几日朕听说,皇后宫里的宫女因为洒扫时慢了些,就被掌事嬷嬷罚跪了两个时辰,最后还被发去了浣衣局。你待下这般,钟粹宫的人定是真心服你。
沈微澜垂下眼,指尖轻轻拂过黑棋的纹路
沈微澜臣妾只是觉得,大家都是离家入宫,相互体谅些,日子才能过得安稳。就像臣妾宫里的春桃,虽只是个洒扫宫女,却把庭院打理得井井有条,连茉莉花瓣落了,都要一片片捡起来,怕污了青砖。这样踏实的人,若是因为一只茶盏受罚,倒显得臣妾太过苛刻了。
两人一边对弈,一边闲聊,话题从宫人的日常,渐渐聊到了即将到来的选秀。皇帝提起内务府报上来的秀女名单,语气带着几分无奈:
萧景琰今年的秀女,家世显赫的倒有不少,只是不知道心性如何。若是再出几个像沈清瑶这般心思歹毒的,后宫又要不得安宁了。
沈微澜握着棋子的手紧了紧,轻声道
沈微澜陛下放心,臣妾和淑妃娘娘会多留意。选秀时若是遇到心性温和、家世清白的秀女,定会多照看些,不让她们被后宫的纷争所累。就像容嫔娘娘,入宫三年,安安静静的,不仅把景仁宫打理得井井有条,还能侍弄花草,这样的日子,其实也挺好。
皇帝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落下最后一颗白棋,却发现自己还是输了半子。他笑着摇了摇头:
萧景琰看来今日朕是赢不了你了。你这棋艺,倒是比淑妃还要好几分。
皇帝握着棋子的手顿了顿,目光望向亭外随风轻晃的宫灯,语气里多了几分沉稳:
萧景琰沈清瑶的禁足还有近月余,这阵子你不用刻意想着她,安心打理钟粹宫的事,或是帮淑妃分担些后宫琐事便好。
他落下一颗白棋,指尖在棋盘上轻轻点了点,继续道
萧景琰后若是在宫道上偶遇,不必特意避让,也不用为了‘姐妹情分’迁就她。她若敢借着嫡姐的身份刁难你,或是说些阴阳怪气的话,不用忍,尽管告诉朕——后宫虽讲规矩,却也没道理让你受了委屈还要藏着掖着。”
沈微澜捏着黑棋的指尖微微一松,抬眼时眼底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温软:
沈微澜谢陛下体恤。臣妾明白,定不会让自己受委屈,也不会给陛下添麻烦。只是姐姐毕竟是沈家嫡女,臣妾也盼着她能在禁足期间想通,往后姐妹间能安稳相处。
皇帝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指尖拂过棋盘上的棋子:
萧景琰你有这份心便好。只是人心难测,往后多留个心眼,总没错。”~
夜色已深,宫灯的光在风里微微晃动。皇帝让小太监送沈微澜回钟粹宫,临别时,还特意嘱咐:
萧景琰天冷了,钟粹宫的炭盆该添了,若是内务府送的炭不好,尽管跟朕说。
回到钟粹宫时,已是亥时。墨竹正候在宫门口,手里提着盏铜灯,见她回来,连忙迎上前:
墨竹姑娘,您可算回来了。方才伶仃姑娘让人传信,说沈清瑶宫里的小太监又偷偷出宫了,这次带了个小布包,像是给沈家递消息的。另外,春桃一直在耳房等着您,说想给您磕个头,谢您的恩典。”
沈微澜脚步一顿,眉头轻轻蹙起:
沈微澜沈清瑶倒真是耐不住性子,禁足还有近月余,就急着跟宫外传消息,怕是没打算安安分分待着。
她指尖轻轻摩挲着锦盒边缘,语气里带着几分冷意
沈微澜往后让伶仃多盯着些瑶光宫的动静,尤其是她宫里人跟宫外的往来,有任何异常都要记下来。
顿了顿,她才想起春桃的事,语气缓和下来
沈微澜春桃那边不用催她谢恩,让她先去歇着吧。不过是件小事,哪用得着特意等着磕头?往后她把洒扫的活儿做好,比什么都强。
墨竹应下,却又补充道:
墨竹春桃说,她织了双袜子,想给您送来,说冬日里穿暖和。奴婢看她在耳房待了快一个时辰了,劝了好几次都不肯走。
沈微澜心里暖了暖,跟着墨竹往耳房去。耳房里的油灯还亮着,春桃正坐在小凳上,手里拿着一双青色的布袜,见沈微澜进来,连忙起身,双手将袜子递过去
春桃姑娘,这是奴婢织的袜子,针脚粗了些,您别嫌弃。冬日里穿在鞋里,能暖和些。
沈微澜接过袜子,指尖触到细密的针脚,心里泛起一阵暖意:
沈微澜傻丫头,织得这么好,怎么会嫌弃?快坐下,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春桃低下头,声音带着几分羞涩
春桃奴婢想等着姑娘回来,亲自谢谢您。若是没有姑娘,奴婢今日定要挨罚了。往后奴婢定好好做事,为姑娘分忧。
沈微澜笑着拍了拍她的肩:
沈微澜快回去歇着吧,明日还要洒扫呢。这袜子我很喜欢,定会好好穿的。
待春桃退下,墨竹才轻声道:
墨竹姑娘,春桃这丫头虽是个洒扫宫女,却心思纯良,只是……她毕竟是内务府派来的人,咱们还是得留个心眼。
沈微澜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的夜色,轻声道
沈微澜我知道。只是在这后宫,若是连这点信任都没有,日子该多难熬。春桃若是真心待钟粹宫,咱们自然不会亏待她;若是她有二心,往后总有机会看清。
沈微澜沈清瑶的禁足还有近月余,却已经这般不安分,往后指不定还会有小动作。”
沈微澜你跟伶仃说,让她多上些心,不仅要盯着瑶光宫的人跟宫外的往来,还要留意春桃——这丫头心思纯良,怕被别有用心的人盯上。若是有人特意找春桃搭话,或是给她塞东西,一定要仔细记下来,及时告诉我。”
墨竹应下,退了出去。殿内只剩下沈微澜一人,她握着那双青色的布袜,指尖轻轻摩挲着针脚。她知道,春桃的出现,或许是钟粹宫的一抹暖意,但在这深宫里,暖意往往也伴随着风险。而沈清瑶明日出来,定不会善罢甘休,春桃这样单纯的丫头,说不定会成为别人利用的棋子——只是那时,她能不能护住这个真心待她的小宫女,还是个未知数。
夜色渐深,钟粹宫的烛火渐渐熄灭,只有廊下的宫灯还亮着,映着庭院里的茉莉,在夜色里散发着淡淡的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