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们都在私下议论,还珠格格怕是彻底失了宠,也……彻底失了魂。而那一位,母凭子贵,又得王爷和太后青眼,他日若真诞下长子,只怕这王府的风向,就要彻底变了。
知画的孕期反应并不强烈,她依旧保持着端庄温婉的仪态,将庭芳苑打理得井井有条,甚至开始学着协助管理王府的一些简单庶务,其细心和周全,连乾隆偶尔问起时,永琪都不得不承认她的能干。太后对此更是赞不绝口,时常赏赐,恩宠日隆。
这日,太医再次请脉后,笑容满面地确认了胎像稳固,且男胎的可能性极大。消息传开,宫中道贺之声不绝。太后大喜,特意在慈宁宫设了小宴,只召永琪、知画和几位近支亲王福晋同乐,其用意不言自明。
宴席上,知画自然是众星拱月的焦点。她穿着宽松的宫装,巧笑嫣然,应对得体,既不过分张扬,又将那份即将为人母的喜悦与满足拿捏得恰到好处。几位福晋也都是人精,嘴上说着讨喜的话,眼神交换间,却已明了这王府未来的风向。
永琪坐在主位,看着这一幕,心中滋味复杂。他应该高兴的,子嗣繁茂是皇家幸事。可目光偶尔扫过空着的、本该属于小燕子的席位,心口便像是被什么东西揪紧,闷得发慌。他只能借由不断举杯,来掩饰那份无法言说的怅惘。
“永琪,”太后显然心情极好,笑着对他说,“知画这孩子争气,你可得好好待她。哀家瞧着,她管家也是一把好手,心思细腻,又识文断字,将来为你分忧解难的地方还多着呢。” 这话几乎是明示了将来王府内院的主导权归属。
永琪只能躬身应道:“皇祖母说的是,孙儿记下了。”
知画适时地垂下眼帘,脸上泛起羞涩的红晕,柔声道:“老佛爷过誉了,妾身年轻识浅,不过是尽力为王爷分忧,不敢说管家,只求不添乱便是。”
她越是谦逊,太后便越是怜爱,亲自夹了一筷子菜放到她碟中:“你如今是双身子的人,莫要劳累,好生将养才是正经。”
宴席在一片和乐中散去。永琪陪着知画回庭芳苑,月色如水,洒在宫道上。知画轻轻靠着他,手抚着小腹,声音带着梦幻般的憧憬:“王爷,您说,我们的孩儿,会像您多一些,还是像妾身多一些?”
永琪低头看着她月光下柔美的侧脸,心中微软,温声道:“无论像谁,都是我们的孩子,本王都会疼爱。”
“嗯。”知画满足地依偎得更紧了些,“妾身只盼着他能平安康健,将来……也能像王爷一般,成为顶天立地的栋梁之才。” 她的话语,悄然将永琪拉入了对未来的想象中,一个有着他和知画血脉的、聪慧伶俐的儿子,这画面如此自然,几乎冲散了他心底最后那点关于小燕子的阴霾。
他最终只是深深地望了一眼那漆黑的殿宇,转身,步履沉重却坚定地离开了。
殿内,小燕子并未入睡。她站在窗后的阴影里,将永琪在宫门外徘徊、最终离去的身影看得一清二楚。她没有点灯,仿佛只有这样融入彻底的黑暗,才能让她感觉到一丝安全。月光照不进她幽深的眼底,也照不亮她早已冰封的心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