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草色侵窗
腊月十七,太医署「百草园」忽传惊叫。药吏清晨推圃门,见满园珍稀药草一夜尽枯,雪覆叶脉,竟呈乌黑。圃中央那株御赐「七窍玲珑草」被连根拔出,土坑扩大成井,内仰躺一具男尸——
年约而立,身着太医青袍,胸口破碗大血洞,心脏被摘,却塞入一团带泥草根;尸身周围,以枯枝摆成五个小字:
「借心尝百草」
秦莞奉命至。她蹲身拈起那团草根——根须若指,断面渗红,嗅之微辛带苦,竟是「鬼督邮」:传说可通阴窍,却必以人心血养之,方成药引。
徐敬之皱眉:「死者乃太医院判——柳寒舟,正是当年替你藏红绡指骨之人。」
秦莞眸色微暗:「他曾说‘欠一条命’,如今真被索了心。」
二、枯圃五痕
药圃分五畦,对应五行:木、火、土、金、水。枯死范围亦按五行方位,唯独「火」位留下一只小小白瓷盏,盏底残存几滴黑红药汁,冷后凝成薄膜,映光现出梅花烙影。
阿梨低声:「又是玉梅印。」
秦莞以银针挑膜,置炭火上,「嗤」地冒青烟,烟形化作一枚心脏,跳动三下即散。她心头一凛:「药汁里掺了‘赤心砂’残渣——前两桩案子的余火,被拿来做了引子。」
三、药人·三条线索
太医署档载:柳寒舟近年奉旨研制「定心丹」,专供圣上夜读安神。为试药效,他暗募「药人」十二名,以不同剂量草乌、鬼督邮、赤心砂配服,记录脉象。昨夜恰是第三轮试验,试验者名单却失踪。
秦莞查到三条有用线索:
1. 柳寒舟生前最后出入——皇城西门「御药房」子正一刻;
2. 百草园钥匙共三把,分别由他、药库主事杜仲、小吏苏木保管;
3. 案发前夜,有人见一披蓑衣人扛竹筐入园,筐内似藏活物,滴落暗红液。
四、夜探药房
当夜,秦莞潜入御药房。药柜林立,她循气味找到一只抽斗——斗内残留药膜同盏底一致,且压着一缕白线,线头系半个「结」,是乐籍「水袖结」。
阿梨恍然:「戏子?莫非柳寒舟与玉笙班仍有往来?」
正说话,屋顶瓦响,一条黑影倒挂金钩,两枚寒光直射秦莞后心。她反手以银钩挡开,「叮叮」两声,暗器落地——竟是去尖的银针,针杆刻着「借心」二字。
黑影一击不中,破窗遁走。秦莞追出,只见雪地上一行浅脚印,步幅一尺八,鞋底印「回」字纹,与无头新娘案凶手相同,却更深三分——来人内力更胜柳寒烟。
五、药人·尸变
翌日清晨,废苑枯井又现第二具尸——药人之一,年方十六,同样心口被摘,塞入「鬼督邮」。尸体面色青紫,却嘴角含笑,显在极乐中毙命。其手臂以墨迹写「二」。
紧接着,第三、第四药人先后被发现,皆被摘心,编号「三」「四」。死者之间,只隔六个时辰,似有人马不停蹄「收心」。
徐敬之急得嘴角起泡:「再这么下去,皇上必降罪!」
秦莞却注意到:每具药人尸身都缺一片指甲,甲床内嵌点点金屑——与御药房那「水袖结」白线颜色一致。她心头闪念:「凶手把药人当‘戏角’,每死一人,便拔一甲,留作‘彩头』。」
六、蓑衣人
第五药人失踪当夜,秦莞设伏百草园。她让阿梨扮成药人,身披白袍,坐于「火」位草圃。二更鼓过,园门「吱呀」自开,蓑衣人扛筐而入,筐内「咚咚」跳动——竟是一颗颗以草汁养得通红的小心,似蜂蛹攒动。
蓑衣人至阿梨面前,抬手掀兜帽,露出一张苍白面孔:左额秃疤,目似蛇眸——正是前案已「死」的柴七!
阿梨惊得想起身,却被对方袖中红雾扑面,顿觉四肢酥软。柴七咧嘴,露出一口乌牙:「柳寒舟欠的心债,由你们补。」
他并指如钩,直插阿梨心口——「叮」!指尖触到一片冰凉铁甲,秦莞自草圃纵起,银钩缠住柴七手腕,反手一绞,「咔嚓」腕骨折断。徐敬之率兵涌入,火把照得满园通红。
柴七却狂笑,脚跺地面——「轰」一声,五行草圃下暗藏「赤心砂」线被点燃,火舌沿枯草根须窜向圃中央那株被拔的「七窍玲珑草」坑。霎时,地裂数缝,一股黑红血泉喷薄而出,血泉顶端,托着一颗硕大心脏,表面布满细小根须,如活蛇扭动——
「鬼督邮」以人心为壤,竟在地下养成「药心」!
七、真相·还心债
柴七被擒,供词惊人:
当年他奉柴德裕命,掌管「雪窖」,专取「药人」心血养冰;柳寒舟为制「定心丹」,暗与他交易:以「赤心砂」燃冰提纯度,换「鬼督邮」根苗。双方各取所需,直到柳寒舟想脱身,柴七便决意「收债」——连收五心,以「鬼督邮」为引,炼成「真·定心丹」,献予背后主子,换取重出江湖。
「背后主子是谁?」徐敬之怒问。
柴七却阴笑:「梅花缺萼,你们自去找——我只能说,他藏在‘金台影’里。」
话音未落,他咬碎舌下毒囊,黑血涌出,顷刻气绝。
八、尾声·草枯心现
百草园被火焚净,地下「药心」因赤心砂引爆,化为一滩黑水,渗入雪下,再不见天日。柳寒舟与五药人终得收殓,却独缺「一心」——那颗以「鬼督邮」养成的「药心」,已被柴七提前送走。
秦莞立于焦黑圃园,手中只握住一片「七窍玲珑草」残叶,叶脉裂成五瓣,像极缺萼的梅花。
阿梨低声:「小姐,柴七说的‘金台影’,会是皇宫?」
秦莞望向重重宫阙,雪色映朱墙,像一张巨大的戏幕:
「金台影里,影子里还有影子;
下一桩案,该轮到——‘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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