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子游折扇轻摇,面带从容笑意踏上屏风前。这位以风流才情著称的公子,此刻眼中闪烁着志在必得的光芒。
他提笔蘸墨,笔走龙蛇随即写下一首《闲情赋》:“春风拂柳绿如烟,小阁烹茶听雨眠。不问人间名利事, 只贪花月好流年。”最后一笔落下,谢子游自信地收起折扇,等待屏风回应。
然而——屏风青光只是微微一闪,随即恢复平静。那些诗句如同被清水洗去,在玉面上渐渐淡去。
“辞藻华丽,然意境浅薄,未达屏风收录标准”一旁的宋凛玉漠然说道。
谢子游的笑容僵在脸上。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折扇"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这...这怎么可能?"他的声音有些发抖,"我谢子游的诗,怎会..."
台下开始响起窃窃私语:"谢公子的诗...确实有些流于表面...""太过追求辞藻华丽了...""比起真正的才学,还是差了些火候..."
谢子游的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他猛地抬头看向屏风,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但最终只是弯腰捡起折扇,强撑着笑道:"看来...是在下学艺不精。"
转身时,他的脚步明显踉跄了一下,方才的从容荡然无存。
一旁的沈知白冷眸如刀,指尖凝霜,一笔一划如铁钩银划:《破阵》 “铁马冰河入梦来,孤城残甲血未埋。 男儿何必封侯印?一剑横推万骨哀!”
只见屏风青光剧烈闪烁,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
“兵戈之气过重,屏风不纳。”一旁宋凛玉的话才说完,整首诗便如遭无形之刃切割,字字崩碎。
沈知白沉默收手,退到了一旁,低语道:“终究……文武殊途。”
宋云舒则是素手执笔,月白裙裾无风自动。她落笔如飞,字字生辉:《听雪》“夜半推窗雪满襟,忽闻天外有琴音。 冰弦冻裂无人续,留得寒香葬玉心。”
最后一笔落下,屏风青光暴涨,化作漫天飞雪!雪中隐现冰凰振翅,清鸣绕梁三匝。
“诗成天象,屏风纳之!”一旁的宋凛玉满意抚摸着胡须。
诗作烙印于屏风左下,位列历代佳作之列。满楼文人尽皆折腰:“宋小姐此诗,当为一品!”
宋云舒也露出了笑容,向着一旁的宋凛玉行了个礼,便也退到了一旁,看着眼前的江上寒,宋云舒暗自想道“以他的才学,一定也会被录取吧”
现如今四人里只有宋云舒的诗得到了青玉屏风的承认,整个醉仙楼三层所有的人都将目光聚集在了这个曾经的废物三皇子江上寒身上。反观则是江上寒负手而立,未执笔,未蘸墨,只轻笑一声:“屏风,接得住我的诗吗?”
他指尖龙纹一闪,凌空书写——《弑神》“我曾拔剑指苍天,天畏我时我弑天!九劫轮回皆蝼蚁,掌中握尽古今权!”
这首诗并非江上寒所背诵的任何一首诗,而是他结合所修炼的《龙皇九劫经》所自发感情做出的一首真正属于自己的诗。
“轰——!!!”
只见屏风青光炸裂,整座醉仙楼地动山摇!
青玉屏风本体竟从九层楼阁破空飞来,与投影合二为一!
碑面龙纹狂涌,江上寒的诗作不是“刻”上去的,而是被无数金龙衔着字句强行烙入!屏风历代诗作齐齐震颤,那首高居正中的《绝云赋》竟被硬生生挤退一位!
“诗……诗压千古!”宋凛玉须发皆张,几近失声。
更骇人的是——屏风背面,原本空白处,缓缓浮现一行血字:“九劫轮回,掌者弑君”这血字仅仅出现了片刻便化为了虚无,只有江上寒的龙气感应到了血字的出现。
“又是那青铜古碑上的八个字.......”江上寒低声说道。
江上寒拂袖转身,龙纹玉佩灼穿外袍,耀如烈日:“现在,还有人觉得本殿下……是废物吗?”
全场死寂三秒后——
"轰!"整个醉仙楼爆发出震天的喧哗声。
"诗压千古!这是真正的诗压千古啊!"一位白发老儒生激动得胡须直颤,竟当场跪地叩首。
"屏风自主移位...自大胤开国以来从未有过!"礼部侍郎手中的茶盏"啪"地摔碎在地。
那些曾经讥讽江上寒的才子们面如土色,更甚者双腿发软,险些瘫坐在地。
而这位向来威严的宋家二长老,此刻竟像个孩童般激动得浑身发抖。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江上寒面前,竟是执弟子礼深深一拜:"老朽钻研诗道七十载,今日方知何为'诗道通天'!三殿下若不嫌弃,老朽愿以毕生所学..."
话未说完,这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已是热泪盈眶。他当年留在屏风上的《秋思赋》,此刻在江上寒的诗作旁也是黯然失色。
一旁的宋云舒站在原地,手中的狼毫笔"啪嗒"掉在地上。她那双总是冷静自持的眸子此刻剧烈颤动,倒映着屏风上仍在游走的金龙。
"《弑神》..."她无意识地轻念着这句"天畏我时我弑天",胸口不受控制地剧烈起伏。
这个瞬间,她忽然看清了很多事:那些纨绔表象下的惊世才华,那句"谁是龙谁是犬"的真正分量,自己心跳加速的真正原因!
当她回过神时,发现自己的手正不自觉地按在心口。这个发现让她耳尖发烫,却第一次没有强迫自己恢复端庄仪态。
就在众人震撼之际,谁也没注意到一个不起眼的小厮悄悄退出人群,飞奔至二皇子府。
"殿下!大事不好!"他气喘吁吁地跪倒,"三皇子他...他的诗作引动屏风异象,连《绝云赋》都被挤下去了!"
二皇子江临渊正在练字的手猛地一顿,墨汁污了宣纸。“什么?”江临渊缓缓抬起了头。
"禀殿下,属下亲眼看见三皇子诗作引动屏风异象,连宋大师都甘拜下风,但三皇子全程并未显露武力,仅以文气催动..."
江临渊指尖轻叩檀木案几,听着小厮的详细汇报:"殿下,三皇子自屏风异象后,走路时被台阶绊了一下,还是侍卫扶着才没摔倒。"
"哦?"二皇子眼中精光一闪,"继续。"
幕僚补充道:"探子确认,三皇子这四年来从未进过练武场,连佩剑都是装饰用的。"
这时一名暗卫从门外走了进来并呈上了一份太医记录“禀殿下三皇子每月都因饮酒过量请脉,经脉虚浮无力,确实没有习武痕迹。”
江临渊忽然冷笑:"诗才通天又如何?在这弱肉强食的世道..."他捏碎手中玉珠,"传令,从今天开始监视力度翻倍,另外让醉仙楼中的其他眼线继续盯着,我倒要看看我的好三弟.......想玩些什么。"“是!”众人齐齐拱手听命。
而在这时,醉仙楼内九层飞檐上的金铃突然无风自动,一道缥缈的传音笼罩全场:“沈知白,江上寒,半月后子时,天字阁”
那缥缈的声音仍在飞檐间回荡,金铃的余音袅袅未散。众人面面相觑,既震惊于楼主破例召见的决定,又困惑于为何要等到两日后子时。
江上寒眸光微闪,借着众人注意力被转移的瞬间,指尖不着痕迹地一颤。
"唔......"他突然闷哼一声,身形微晃,右手下意识撑住身旁的案几。玉冠垂下的发丝遮住了他半张脸,却掩不住突然苍白的唇色。
"殿下?!"几乎是同步扬清风与宋凛玉都冲了上去。
"无妨......"江上寒摆摆手,声音却明显虚弱了几分,"只是方才屏风反噬,灵力有些......"
话音未落,他手中的玉杯突然滑落,"啪"地一声在地上摔得粉碎。
宋云舒不自觉地向前半步,又硬生生止住。她敏锐地注意到,江上寒虽然看似虚弱,但撑在案几上的右手却稳如磐石——这个细节只有站在她这个角度才能发现。
“殿下,不如先回老朽的房里休息一下吧。”宋凛玉担心的说道。"清风叔,"江上寒声音虚弱却清晰,"扶我去吧。"
扬清风会意,立即半搀半抱地带着他离场。经过礼部尚书严谨身边时,江上寒"恰好"脚下一软,整个人向前栽去。严谨下意识伸手一扶,却在接触到江上寒手腕的瞬间眉头一皱——这脉象虚浮紊乱,分明是文气透支之相。
江上寒走后,严谨便迅速在密报上添了几笔:「三皇子文气反噬咯血,脉象虚浮,确无武力根基」
待他们离开后,醉仙楼顿时议论纷纷。谁也没注意到,那位"虚弱不堪"的三皇子在被扶进房间时,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