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萧煜离京半月后，第一封来自北境的战报，终于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送入了京城。

然而，这封战报的内容，却并未在朝堂上公开，只在极小的范围内引起了震动。消息是靖王萧烁亲自来到靖国公府，避开耳目，告知被软禁的沈璃的。

“朔方城已收复。”靖王开门见山，他依旧是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但眉宇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凝重，“煜哥用兵如神，以疑兵之计吸引北狄主力，亲率精锐绕道奇袭，一举破城。”

沈璃悬着的心稍稍落下半分，但看到靖王的神色，她知道，重点在后面。

“但是，”靖王顿了顿，目光复杂地看向沈璃，“在清理战场，追剿残敌时，我们确实遭遇了一支由疑似慕容珏率领的北狄骑兵。他们……战斗力极强，且对我军布防极为熟悉，给我们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沈璃的心脏猛地一缩，指尖瞬间冰凉。

“然后呢？”她声音干涩。

“两军交锋，混乱中……煜哥与那为首之将正面遭遇。”靖王的声音低沉下去，“据在场副将描述，那人……确实与慕容珏容貌有七八分相似。他与煜哥过了数招，招式狠辣，皆是杀招……”

沈璃几乎能想象到那副场景——黄沙漫卷，刀光剑影，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一个代表着现在的囚笼与复杂难言的关系，一个代表着过去的亲情与血海深仇，却在敌对的战场上兵戎相见！

“结果如何？”她强迫自己冷静，声音却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煜哥他……”靖王深吸一口气，“在格挡开对方致命一击时，剑尖挑落了那人的头盔……随后，他像是……怔住了片刻。就在这瞬息之间，对方副将一箭射来，煜哥为避开箭矢，被那‘慕容珏’趁机在臂上划了一剑，虽不致命，但……那人也借此机会，带着残部突围而去，消失在漠北深处。”

兄长伤了萧煜？

萧煜在关键时刻……怔住了？

为什么？是因为确认了那就是慕容珏，所以手下留情？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这消息像一团乱麻，缠绕在沈璃心头。兄长的确出现在了北狄军中，并且与萧煜交手，还伤了他！这几乎坐实了他“叛国”的罪名！可萧煜的反应，又显得如此蹊跷！

“那……他可有什么特征？或者……留下了什么话？”沈璃不甘心地追问。

靖王摇了摇头：“距离太远，无人听清。至于特征……副将只说，那人左边眉骨上，似乎有一道旧疤。”

左边眉骨上的旧疤！

沈璃如遭雷击，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她记得！她清清楚楚地记得！三年前，兄长随父亲最后一次出征前，在与她对练时，不慎被她的木剑扫到左边眉骨，留下了一道浅浅的伤痕！当时她还愧疚了很久！这道疤，除非极其亲近之人，否则绝不可能知道！

那就是兄长！他真的还活着！可他为什么会成了北狄的将领？！为什么会对萧煜下杀手？！

巨大的震惊、困惑、以及一种被至亲背叛般的痛苦，瞬间淹没了她。她踉跄一步，扶住桌沿才勉强站稳。

“陛下和太子那边……已知此事？”她艰难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