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米尔在煎培根的滋啦声中醒来，晨光透过窗帘缝隙，在他枕边投下一道温暖的光带。光带中央，一支含苞待放的蓝玫瑰静卧在那里，花瓣上的水珠在阳光下闪烁如钻石，下面压着一张折叠的便条。
他伸手拿起那支玫瑰，指腹轻轻抚过被仔细削去刺的花茎。这是雷狮特有的表达方式——看似随性不羁，却在每一个细节里藏着细腻。
「生日快乐，我的卡米尔。
穿舒适点，记得那双登山鞋。
今天有惊喜，我保证不是跳伞或攀岩。
——你的雷狮」
卡米尔唇角微扬。去年生日的热气球经历还历历在目，当时他紧抓栏杆的指关节都因用力而发白，而雷狮却在一旁笑得没心没肺。
走出卧室，雷狮正在厨房忙碌，深紫色的头发随意扎成一束，几缕不听话的发丝垂在额前，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灶台上的煎锅冒着热气，烤面包机的指示灯刚刚跳起。
“便条上的‘惊喜’具体指什么？”卡米尔倚在门框上问道。
雷狮回头，露出那种标志性的、带着点痞气的笑容：“说出来还叫惊喜吗？不过我可以保证，不是带你去跳伞或者攀岩这种典型的‘雷狮式’活动。”他关掉火，把培根盛到盘子里，“我向你保证，今天的一切都会是你喜欢的。”
卡米尔稍稍安心。雷狮虽然爱闹，但从不违背对他的承诺。
“先去洗漱，早餐马上好。”雷狮用锅铲指了指浴室方向，“记得穿我上个月给你买的那双登山鞋，今天要走点路。”
早餐是培根煎蛋配烤番茄和蘑菇，还有卡米尔最爱的伯爵茶。雷狮煮茶时总会精准地计时四分钟，因为知道卡米尔喜欢那个浓度的茶香。吃饭时，无论卡米尔如何旁敲侧击，雷狮始终守口如瓶，只是神秘地笑着，眼角弯成得意的弧度。
“我已经请好假了，今天没有课。”卡米尔切下一块煎蛋，蛋黄流淌出来的程度恰到好处——雷狮总是记得他喜欢这样的熟度，“不过明天有一场重要的模拟考试，我晚上需要准备一下。”
“放心，保证在晚霞消失前送你回来。”雷狮承诺，伸手抹去卡米尔嘴角的面包屑，“今天你只需要想着怎么享受生日。”
出发时，卡米尔注意到雷狮准备的那个背包看起来相当充实——不仅装了水和零食，还有一条叠得整整齐齐的羊毛毯，以及一本厚厚的笔记本。
“我们是要去野餐吗？”卡米尔问道，一边系好登山鞋的鞋带。
“算是吧。”雷狮锁上花店的门，把钥匙揣进兜里，“一个特别的野餐，在一个特别的地方。”
他们乘坐公交车来到市郊，然后开始沿着一条小路往山上走。这条路卡米尔很熟悉——高中时期，每当考试压力太大时，雷狮就会带他来这里散步。山路两旁长满了野花，初夏的风带着青草和泥土的气息，远处偶尔传来鸟鸣。
“记得吗？你高考前一周，我也带你来过这里。”雷狮伸手拨开垂到路中央的树枝，为卡米尔让出通道。
卡米尔点头。那天雷狮什么也没说，只是陪他走完了整条山路。在山顶，他们看着城市的轮廓在暮色中渐渐亮起灯火，那一刻，卡米尔突然觉得高考没那么可怕了，因为无论结果如何，总有一个人会在他身边。
“那天我想告诉你一件事，但忍住了。”雷狮说，他的声音在清新的山风中显得格外柔和。
“什么事？”
“我想说，无论你考得怎么样，我都会在你身边。”雷狮踢开路上的一颗小石子，“但那时候，这话听起来太沉重了，不适合考前说。”
卡米尔轻轻握住雷狮的手：“你现在说了。”
雷狮的手指立刻缠住了他的，掌心温暖而坚实。
半小时后，他们到达了山顶。眼前的景象让卡米尔微微睁大了眼睛——一片平坦的草地上，支着一顶白色的简易帐篷，旁边铺着红白格子的野餐垫，上面放着一个小冷藏箱和一本卡米尔最近想看的书。
“这是...”
“生日野餐。”雷狮得意地宣布，手臂一挥，像个展示杰作的艺术家，“我今早天没亮就上来布置的。帐篷是为了遮阳，我知道你不喜欢太阳直射。”
卡米尔走近细看，帐篷里放着柔软的靠垫和一条薄毯，冷藏箱里有卡米尔最喜欢的柠檬汽水和三明治，还有一小盒包装精美的巧克力，正是他常买的那家店的。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些？”卡米尔惊讶地问，他完全没发现雷狮最近的任何异常举动。
“秘密。”雷狮打开一罐汽水递给他，气泡轻轻上涌，“生日快乐，卡米尔。”
他们在树荫下坐了很久，有时聊天，有时只是安静地看着天上的云。雷狮说起花店最近的趣事——一位老先生每周都会来买一支红玫瑰，说是送给结婚五十年的妻子；卡米尔则分享了他的学生如何在网课评论区编造各种借口逃避作业，却总是被他一针见血地戳穿。这些平凡的对话，在初夏的山风中显得格外珍贵。
午后，阳光变得柔和，雷狮从背包里拿出那个卡米尔一早注意到的厚重礼物。
“生日礼物。”雷狮递过一个扁平的礼物盒，包装纸上是细小的星辰图案，“希望你喜欢。”
卡米尔小心地拆开包装，避免撕破那张美丽的包装纸。里面是一本手工制作的相册，封面是深蓝色的麂皮，烫银的凹凸花纹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他翻开扉页，雷狮用他张扬的字迹写着：
「致卡米尔——
我们的非典型爱情故事
从兄弟到恋人，这条路我们走得不太常规
但这就是最适合我们的方式
愿这些瞬间，如同永恒的星光
——爱你的雷狮」
相册里不是照片，而是雷狮近期画的素描和水彩——卡米尔在花店备课的侧影，阳光在他睫毛上投下细碎的影子；两人在厨房一起做饭的场景，雷狮正笑着往卡米尔脸上抹面粉；某个雨天共撑一把伞回家的背影，伞面向卡米尔倾斜；卡米尔窝在沙发里睡着的模样，书本滑落在膝头...每一幅画下面都有一行小字，记录着当时的日期和简短的说明。
“你...”卡米尔一时语塞，手指轻轻抚过那些画页。他从未发现雷狮在偷偷观察他，更不知道他何时画下了这些瞬间。这些画作中的自己，有种他在镜子里从未见过的柔和与安宁。
“我重新开始画画了，”雷狮说，声音里带着罕见的腼腆，“因为你提醒我，那是我的一部分。而这些——”他指向相册，“——是我眼中你最美好的样子。”
卡米尔继续翻看，在相册的最后一页，是一幅未完成的画——那是今天的他们，坐在山顶的树荫下，线条只勾勒出轮廓，尚未上色。
“这是...”
“我们的今天，”雷狮微笑，“等回去后完成它。以后这本相册还会有第二册、第三册...直到记录下我们的一生。”
卡米尔合上相册，感觉喉头有些发紧。这份礼物的重量超乎他的想象——不仅是时间和心思，更是雷狮重新拾起的那部分自我，以及一个关于永恒的承诺。
“谢谢。”他最终只说出了这两个字，但他知道雷狮明白其中的全部含义。他倾身向前，在雷狮唇上印下一个轻柔而持久的吻。
夕阳西下时，天空被染成橘粉色的渐变。他们开始收拾东西准备下山。卡米尔却拉住了雷狮的手。
“等一下，我也准备了礼物。”他说。
雷狮挑眉：“你不是已经送我那份文稿了吗？《花期》，那已经是我收到过最棒的礼物了。”
“那是提前的。今天是正式的。”卡米尔从背包的内袋里取出一个信封。
雷狮打开信封，里面是两张前往北海道的火车票和一份详细的手写行程单——行程包括富良野的薰衣草花田、美瑛的青池、小樽的运河，时间安排在七月中旬的暑假期间。
“你总说想去看薰衣草花田，”卡米尔解释，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我查过了，七月中旬是最佳观赏期。如果你不喜欢这个安排，我们可以改...”
雷狮盯着车票看了很久，久到卡米尔开始担心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当他抬起头时，眼里有种卡米尔从未见过的光亮。
“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薰衣草吗？”雷狮突然问，声音有些沙哑。
卡米尔摇头。
“因为它让我想起你。”雷狮说，手指轻轻摩挲着车票的边缘，“不张扬，却让人安心，持久而芬芳。而且...”他凑近卡米尔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它的花语是‘等待爱情’——就像我等待你发现我的心意那些年。”
卡米尔感到自己的耳根在发烫。他从未想过，在雷狮心中，自己与那些紫色小花有如此相似的特质。
下山的路比上山时轻松许多。两人肩并肩走着，影子在夕阳下被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快到山脚时，雷狮突然停下脚步。
“其实今天我本来准备了一段很肉麻的告白，”他说，手指无意识地捏着背包带，“我练习了好几个晚上，但看着你的眼睛，我突然说不出口了。”
卡米尔微笑：“那就别说。有些话，不说比说出来更珍贵。”
“不行，一年就这一次。”雷狮深吸一口气，转向卡米尔，直视他的眼睛，“卡米尔，遇见你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意外。从兄弟到恋人，这条路我们走得不太常规，但我觉得，这就是最适合我们的方式。我不相信命运，但我相信我和你。”
暮色中，雷狮的眼睛比平时更加明亮，像是盛满了整个黄昏的温柔。卡米尔想起自己文稿里写的那句话：“有些爱情不需要盛大的宣言，因为它早已融入生活的每个缝隙。”
“我知道。”卡米尔轻声回答，然后主动吻了雷狮。
这个吻不同于往常的轻柔短暂，而是带着某种承诺的重量，像是封存了这一天所有的感动与温柔。当他们分开时，晚霞已经染红了半边天，第一颗星星在渐深的蓝天上闪烁。
回家的公交车上，卡米尔靠在雷狮肩头小憩。他想起今天看到的那些画，想起未完成的最后一页，想起即将到来的北海道之旅。雷狮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着他的头发，轻柔得像是在抚摸珍贵的花瓣。
“雷狮，”他闭着眼睛轻声说，“下次你画画时，我可以坐在旁边看吗？”
雷狮的手指停顿了一下，随即继续那令人安心的动作：“当然。不过我会收学费的。”
“什么学费？”
“一个吻换一幅画。”
卡米尔忍不住笑了，眼睛依然闭着：“成交。”
窗外，城市华灯初上，点点灯火如同散落人间的星辰。卡米尔想，生日不过是个普通的日子，但因为有了特定的人，它变成了记忆中的闪光点。就像数学中的常数，看似平凡，却定义了整个等式的意义。
而雷狮看着卡米尔靠在自己肩上的侧脸，想着那本相册还留着的空白页，将会填满他们未来更多的日子——一起去北海道看薰衣草，一起度过每一个生日，一起慢慢变老...
回到家时，夜幕已完全降临。卡米尔打开灯，惊讶地发现餐桌上放着一个精致的生日蛋糕，上面点缀着可食用的蓝玫瑰花瓣，正是雷狮花店里那种蓝玫瑰的造型。
“你什么时候...”卡米尔转头看向雷狮，后者正倚在门框上，笑得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
“我有个帮手。”雷狮得意地说，“隔壁面包店的柯小姐今早帮我收的快递。”
卡米尔摇头轻笑，他总是低估雷狮准备惊喜的能力。
他们分享了那个蛋糕，奶油甜而不腻，带着淡淡的蓝莓香气。在吹灭蜡烛时，卡米尔许了个愿——希望每一年都能与身边的人共度这样的平凡而又不平凡的时刻。
睡前，卡米尔打开那本相册，在最后一页的空白处贴上了今天的火车票根，并在旁边写道：“生日的第二天，我们即将开始新的旅程。”
而雷狮则在画架前，为那幅未完成的画添上色彩——夕阳下的两个身影，靠得极近，仿佛整个世界都与他们无关。
在生日与星空之间，他们找到了属于彼此的永恒。而这一切，仅仅是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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