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前的最后一次考试,总是在一股独特的氛围中进行:紧张与兴奋交织,毕竟这不仅是期末的最后一战,还昭示着寒假的到来。
那天的考场座次按期中考试的级部名次排定,我和郝松宇、刘怀平分在同一考场。七年级和九年级隔列而坐,仿佛两个世界在同一空间里静默并行。英语听力,我们七年级考到了下册一单元那篇有关俱乐部的对话,背景里刻意加了俱乐部的杂音,仿佛有人在远处敲打着桌面,如果是在课上第一次听,可能会被分心,但现在我几乎能轻松跟上,甚至提前预测几个关键词。然而,八年级和九年级听力部分,语速骤快,像疾风一样从耳边掠过,不留一丝印记;长长的句子就像没有尽头的绳子,一节节绷着,我几乎没能捕捉几个熟悉的单词,那一刻竟有些怔——未来两年的路,也许比想象中的要陡峭,不知自己能否依旧保持现在的优异成绩。但同时,我又觉得这种陡峭是值得走的,就像攀登一座想象中的山峰,虽然累,却能看到更高的天空。因此,八九年级就算再累,哪怕吃苦,也要咬牙走下去。只能说现在的七年级相对轻松,还未完全经历那种压力感,所以我更要好好珍惜。
监考老师是期中考试时的那位男老师,四十岁上下,眼镜后面是一双审视认真的眼睛,沉稳如深井里的水。他表情严肃,却又不失耐心,在考场的钟表指向最后十分钟时,仍不厌其烦地嘱咐:“考号不要涂错。”我立刻想到我们班上一次月考的“辉煌战绩”——全班竟有十一人涂错了考号,占了整整六分之一个班。原来不仅是我们班,其他班涂错的也不少,倒让我好奇在座的九年级学生听到这是不是会觉得不可思议。不过老师提起这事时,并不是批评与责备的尖锐语调,更像是在与我们分享一件他知道的小秘密。我忽然觉得,这位老师也许不是传统意义上严厉的级部主任,而是一位懂得在规矩里加温度的人。
最后一场地理与生物考试结束,压在我胸口的紧张忽地散开。我走出考场,听着走廊上传来的笑声和脚步声,心中竟仿佛突然空了一块,生出一丝不舍——不舍那位监考老师的谆谆告诫,不舍刚才自己那种既专注于考试又期待放假的状态。
教室里空荡荡,大多数同学还没回来。杨老师站在讲桌旁,等人差不多到齐,他让我们将课桌摆回原位,桌洞翻正——这也算是为寒假后的新学期做准备。奖状从讲桌发到了我们手里,寒假的注意事项被杨老师一一叮嘱。最后,他平静地挥手:“好了,走吧。”一句话像发令枪,立刻让教室炸开,全班同学蜂拥而出。唯一“不幸”的是那天偏偏轮到我们组值日,不知来考试的人是认为不是自己班级就不用爱护环境了,还是放假前最后一天考试太兴奋了,无论是地面上还是簸箕旁边,垃圾看上去均明显比平常任何一天都要多,我举着小小的簸箕前前后后下楼倒了好几次,寒假时间就这样比其他人少了二十分钟。
宿舍里大家同样在收拾,同学和家长们的身影不断穿梭。有位叔叔在门口问我:“杨桐的床是哪个?”我指了指最中间的上铺,说道:“在中间的上铺。”我心里一直暗暗觉得,那个床位恰好适合杨桐,因为她的模样就像一位高傲的公主。我多么希望杨桐回来后会问她父亲是怎么知道她的床位的,她父亲会指向我说是我告诉他的。我与杨桐的交往不算多,即便下半学期彼此成了同组组员,我和她之间也仍有一小段不易跨越的距离。或许正因为如此,我才会觉得那床位是她的“王座”。只是,当我见到她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父亲时,一时间竟有些意外——原来公主的世界,也许和想象里的宫廷相去甚远。
就这样,在今天下午我结束了本学期的旅程,悠闲地趴在阁楼的大床上。窗外的天空已经是傍晚的颜色,寒假就这样轰然开启。我知道,往后的日记里,关于上学的文字将会停顿很久。那两天的故事,像蜿蜒的河流,缓缓流入我的记忆深处——七年级的尾声,就在这一刻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