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动

九妹点点头，闭上眼睛，指尖缓缓蜷起。一缕极淡的金光从她掌心泛出，顺着手臂慢慢游走，却在抵达心口时骤然弱了下去，她眉头一蹙，闷哼了声，脸色又白了几分。

杨戬立刻按住她的肩，声音发紧，“怎么回事？”

九妹睁开眼，眼底藏着点急意，“凡间的药太慢了……我想快点好，不想总让你操心。”

杨戬心头一软，俯身替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声音柔得像温水：“傻丫头，我操心你是应该的。老郎中还说从没见过你这样，命悬一线过后还恢复得这样快的。当务之急是养好身体，法力的事不着急。”

“可是，我想要保护你。”

九妹的声音很轻，却像颗小石子砸在杨戬心上，漾开一圈酸热。

“我知道。”他声音放得更柔，指尖轻轻蹭过她的指节，“但现在，你要好好养伤。”

午后日头斜斜照进来，九妹靠在软枕上，好奇地眨着眼：“表哥，你从前……都玩些什么？凡间长大的孩子，都是什么样的的啊？”

杨戬挠了挠头：“也没什么，就是跟着些朋友跑马、斗蛐蛐，有时偷偷溜出府，去集市上看杂耍。”他下意识隐去了爬牛府墙头的事，牛府那样无情无义，不提也罢。

九妹眼睛亮成星子：“一定很热闹！我从来没见过集市。”

“等你好了，我带你去。”话脱口而出，杨戬自己都愣了——从前逛集市只图新鲜，此刻却莫名盼着，能牵着她的手，把那些热闹都指给她看。九妹轻轻点头：“好，我想跟二郎表哥一起去。”

傍晚大婶端来糖水汤圆，杨戬拿起勺子，笨手笨脚舀起一个，刚递到半空，汤圆就滑落在碗里，溅了他手背上几滴糖水。他慌忙去擦，却被九妹伸手攥住手腕：“表哥，我自己来好不好？”

他却不肯，梗着脖子：“不行，烫。”说着又舀起一个，这次死死盯着勺子，连呼吸都放轻，总算稳稳递到她唇边。九妹张口咬住，眼尾弯成月牙：“甜。”

杨戬耳尖红透，嘴角却忍不住往上翘。也许她天生神力非凡，伤势好的也快，已经可以自己端着吃了，但他就是想喂她。

从前他是混不吝的二少爷，日子过得浑浑噩噩；可这一天，陪她说话、喂她喝汤、守着她睡觉，明明都是从没做过的“笨事”，却比从前所有的玩乐都踏实。就像顽劣的孩童找到了归处，那颗跳脱的心，竟悄悄落在了这方寸卧房里，落在了身旁的姑娘身上。

夜里，九妹睡下之后，杨戬刚躺下，就发觉一只小小手搭在了自己的胳膊上，引得他浑身一僵。

昨夜是九妹梦魇缠身、神志不清，他才不得已半拢着她取暖，两人相拥而眠。而今晚她显然清醒着，怎么还……

难道九妹对自己有意？

这念头一冒出来，杨戬的心就猛地一荡，连耳尖都悄悄热了。他悄悄侧过头，借着昏弱的油灯，望着九妹紧闭的眼睫——长而密，像蝶翼般覆在眼下。

从母亲被抓那天起，九妹就一直跟着他，历尽艰苦身受重伤，甚至与父母兄弟背道而驰。如此不离不弃，若只是兄妹之情，怎会做到这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