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淆

她似乎总是不遗余力的帮助自己，可她连“情”“爱”“欲”都分不清楚，却偏偏把最直白的好都给了他。这份好，到底是懵懂的本能，还是藏在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心意里？

还记得三年前，在他和灵昭还没被天庭抓上去，灵昭也没有砸凌霄宝殿的时候。

那时候她受了重伤，他好不容易在剑门山中的一个小村子找到她，那段时间他们似乎亲密得像一对寻常人间夫妻，甚至相拥而眠。他那时认为，从母亲被抓那天起，灵昭就一直跟着他，历尽艰苦身受重伤，甚至与父母兄弟背道而驰。如此不离不弃，若只是兄妹之情，怎会做到这份上？

那晚他还曾偷偷立誓，等他救回母亲，定要带灵昭回灌江口。那时，他要明媒正娶，把她娶进门，再建一个家，像从前那样温暖的家。

而现在呢……

他那样的想法是爱还是欲？

灵昭对他呢？

他越想，心里越乱，连指尖都微微发紧，满是解不开的困惑。

王母的话让他混淆了“爱”与“欲”的本质，进而连自己对灵昭的心意也分不清——三年前想娶她、如今在意她，是“想护她一生的爱”，还是“想留住她陪伴的欲”？连带着灵昭直白的好，也被他归为“懵懂本能”或“未察觉的心意”。

灵昭见他盯着自己出神，眉峰还轻轻蹙着，方才雀跃的笑意渐渐收了收，伸手在他眼前轻轻晃了晃：“杨戬？你怎么了？我刚才说的不对吗？”

杨戬猛地回神，慌忙移开目光，又怕她察觉异样，很快又转回来，只是眼底的困惑还没散去，声音轻了些：“没什么，你说的很对。”

灵昭却不依，往前凑了半步，仰着脸看他，眉头也跟着皱起来，语气里带着点担忧：“不对，你刚才明明在发呆，还皱着眉，是不是我哪里问得不好？还是……你在想别的事？”

她离得近，杨戬能清晰看见她眼底映着自己的影子——干净、直白，没有半点杂念。可越是这样，他心里越乱，那些关于“爱与欲”的纠结，关于三年前的誓言、中途的疏远、如今的靠近，竟一句也说不出口。

他只能轻轻摇了摇头，抬手无意识地替她拂去发间沾着的草屑，动作放得极轻：“没什么大事，只是在想……你刚刚的枪法，很厉害。”

灵昭一听这话，眼睛瞬间亮了亮，嘴角扬得老高，带着点孩子气的得意：“那是！”

她语气里带点轻描淡写的骄傲，眼底却藏着旁人没见过的苦：“幻境里待了千年，就没一天安生的，连个整觉都睡不踏实，夜里总有无头无脸的怪物偷袭。没办法，只能逼着自己学，每天幻境里扔进来的武器都不一定是什么，刀枪剑戟斧钺钩叉，能拿得动的都得练会，会使枪算什么。”

杨戬指尖一顿，刚拂过草屑的手僵在半空。他只看见她扮黑衣人时枪法利落，却没多想这份本事背后藏着多少日夜的提心吊胆，那句“整觉都没睡过”像根细针，轻轻扎在他心上，生出些说不清的疼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