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想必是误会了。”尉迟柠墨声音平和,带着一种天然的威仪,“我乃天界神君,岂会觊觊你之内丹?只是察觉此地有历劫失败之象,特来查看。”
那黑衣蟒蛇精闻言,艰难地抬眸,仔细感知了一下尉迟柠墨周身那纯净而浩瀚的气息,眼中的戒备稍减,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敬畏与惶恐:“原…原来是上神驾临…小妖失礼。上神此来,是要治小妖违反天规、暴露形迹之罪吗?”
“本神君奉旨下凡,体察民情,观览百态,并非专为你而来。”尉迟柠墨淡淡道,“你方才说内丹被取,究竟是何情形?”
蟒蛇精脸上浮现悲愤与绝望:“小妖在此修行千年,自问勤勉,好不容易择定良机,欲渡劫化蛟…岂料…岂料在那半空雷劫最关键之时,身形竟不受控制地完全暴露,被山下凡人窥见…触犯天规,雷劫威力骤增,这才…功亏一篑…”他剧烈咳嗽起来,血沫溢出嘴角。
“我重伤坠地,气息奄奄。师傅…他及时出现,我以为他是来救我的…谁知,他却说我不遵教诲,罪孽深重,竟趁我最为虚弱之际,出手…取走了我苦修千年的内丹!随后,山中其他精怪感知到我气息溃散,纷纷寻来,发现内丹已失,才悻悻离去…”
“你师傅是谁?”尉迟柠墨眸光一凝。
“是…是雪蛟大人。”
尉迟柠墨闻言,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雪蛟…呵,本君倒是怀疑,你此次渡劫失败,身形暴露,或许本就出自你这位好师傅的手笔。”
他不再多言,指尖凝聚起柔和却蕴含生机的青色光晕,轻轻点向蟒蛇精的额头。光晕流转,缓缓修复着他破损的经脉与脏腑。片刻后,尉迟柠墨收手:“你伤势过重,内丹缺失,根基已损。暂且在此亭中休息,固本培元,莫要妄动。”
安置好蟒蛇精,尉迟柠墨问明了雪蛟巢穴的大致方位,便带着心绪复杂的楚昭宁再次踏上路途。
山路更加崎岖幽深。楚昭宁跟在后面,脑子里反复回响着刚才的对话。内丹…夺取…师傅算计徒弟…
她忍不住快走几步,与尉迟柠墨并肩,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尉迟总,如果…如果这真的是一场阴谋。那当年在天庭,那个小仙官…他是不是也…他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没想过拒绝我的‘爱’,只是想利用我和你的‘兄妹’关系,作为他晋升的阶梯?”
尉迟柠墨脚步未停,目视前方,沉默片刻,给出了一个残酷的答案:“或许吧。”
楚昭宁的心沉了沉,又想起另一个关键:“那…红儿贵妃跳了诛仙台之后,天帝惩罚你…有没有…取走你的内丹?”
尉迟柠墨眉头微蹙,似乎不愿多提,但还是答道:“没有。只是施以雷刑,以示惩戒。后来…又加上你与仙官之事,天帝大约觉得我管教不力,留在天界碍眼,便允我下界,助你历劫。”
“那红儿贵妃呢?”楚昭宁追问,“她跳下诛仙台,会投胎转世为人吗?会不会…就在离你不远的地方,只是你不知道?我看有些仙侠剧里都是这样演的…”
走在前面的尉迟柠墨,身形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僵。楚昭宁的话,像一颗石子投入他古井无波的心湖,激起了一圈连他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涟漪。红儿…转世? 这个念头让他心中莫名一颤,一种复杂难言的情绪悄然掠过。
他没有回答。
两人依照蟒蛇精所指,来到一处背阴的山谷。谷中寒气森森,一处幽深的洞穴入口凝结着永不消融的冰霜。显然,这便是那雪蛟的巢穴。
尉迟柠墨立于洞外,声音清朗,却带着穿透力直入洞穴深处:“雪蛟,出来一见。”
片刻后,一道白光闪过,一个身着白衣、面容阴鸷、周身散发着寒气的男子出现在洞口,正是雪蛟。他眼神警惕地看着尉迟柠墨:“阁下是何人?寻我何事?”
“玄蟒渡劫,在半空中彻底暴露身形,是你设计的吧?”尉迟柠墨开门见山,目光如炬,“你为他选择的渡劫地点,本就极易被凡人察觉。你不过是想借天规之手,令他失败,再以师尊之名,名正言顺地夺取他千年内丹,供你自身修炼。是也不是?”
雪蛟脸色一变,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强作镇定:“一派胡言!他自己修行不精,触犯天规,与我何干!”
“交出内丹。”尉迟柠墨懒得与他争辩,直接伸出手。
“休想!”雪蛟恼羞成怒,深知无法善了,周身寒气暴涨,化作一道白色闪电,率先向尉迟柠墨发难!利爪直取尉迟柠墨面门,带起刺骨冰风!
尉迟柠墨冷哼一声,不闪不避,青色袖袍一挥,一道更为磅礴的力量汹涌而出,如同暖阳融雪,瞬间击溃了袭来的寒气与利爪!两股力量碰撞,发出闷雷般的巨响,周围树木上的冰霜簌簌震落。
雪蛟被震得连连后退,脸上满是惊骇。他深知不敌,咬牙再次扑上,口中喷出蕴含着极寒之力的冰息!
尉迟柠墨并指如剑,一道凝练的青色剑罡凭空出现,撕裂冰息,去势不减,直刺雪蛟胸口!
“噗——!”
雪蛟惨叫一声,胸口被剑罡洞穿,虽非致命伤,却让他彻底失去了反抗之力,瘫倒在地,鲜血染红了白衣。
“我…我交出内丹…”他颤抖着,从怀中取出一颗氤氲着千年修为、光华流转的黑色内丹,递了过去,眼中却充满了不甘与怨毒,“我夺取内丹是错了…可你又比我强到哪里去?!”他猛地抬头,死死盯着尉迟柠墨,“堂堂天神,与一凡间女子厮混纠缠,又能有什么好下场?!天规律法,绝不会容你!”
说完,他怨毒的目光骤然转向一旁紧张观战的楚昭宁,嘴角咧开一个充满恶意的笑容:
“小丫头,你以为…他这般护着你,是真心待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