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自那晚的公交站之吻后，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的不同。

早自习的肉包依旧是热的，银耳羹的甜也分毫不减，但严浩翔递东西的手总会多停留片刻，眼神在碰到贺峻霖时会迅速躲开，耳根子红得像被煮熟的虾。贺峻霖也比平时安静了些，只是在严浩翔讲题讲到一半卡住时，会把剥好的糖纸塞进他嘴里，用指尖轻轻碰一下他的嘴唇，换来对方一个瞬间的愣神和更结巴的讲解。

他们没有再提那个吻，仿佛那只是一个被风吹过的梦。但彼此都知道，有些东西已经悄然改变。那份并肩作战的友谊，像被注入了某种催化剂，正朝着一个更甜蜜、更紧密的方向发酵。

日子在一种心照不宣的甜蜜和愈发紧张的复习中流逝，第二次月考如期而至。

考场里，贺峻霖深吸一口气，摸了摸口袋里那枚手拉手的小人钥匙扣，冰凉的触感让他瞬间安定下来。他想起昨晚严浩翔发来的语音，声音里带着点刻意的镇定：“别紧张，就按咱们平时练的来。英语阅读圈关键词，物理画图标箭头，数学大题先写公式。我在你隔壁考场，感觉不对就想我，我在给你加油。”

贺峻霖笑了笑，提笔开始答题。

试卷上的题目一道道掠过，那些曾经让他头疼的物理受力分析，此刻在他脑海里清晰得像严浩翔在草稿纸上画的图；那些曾让他烦躁的英语长难句，他也能像剥洋葱一样，一层层找出关键的“馅”。他仿佛能感觉到，严浩翔就在隔壁，和他做着同样的努力，呼吸着同样的空气。

这是一种无声的默契，一种无需言语的陪伴。

最后一门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贺峻霖放下笔，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立刻冲出考场，而是静静地坐着，直到监考老师开始收卷。他知道，严浩翔会在老地方等他。

果然，他刚走出教学楼，就看见严浩翔靠在那棵熟悉的梧桐树下，手里攥着两瓶水，脚尖无意识地踢着地上的落叶。看见他，严浩翔的眼睛瞬间亮了，快步走过来，把其中一瓶水塞进他手里，瓶身还带着从冰柜里拿出来的凉意。

“考得怎么样？”严浩翔问，声音有些发紧。

“还行。”贺峻霖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物理最后一道大题，我用了你教的两种方法验证，应该没问题。”

“真的？”严浩翔的眼睛更亮了，“我也是！我英语阅读感觉全对，完形填空最后一个空纠结了半天，最后选了‘future’，你呢？”

“我也选了‘future’。”贺峻霖点头。

两人相视一笑，所有的紧张和不安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他们没有再对其他题目，只是并肩往校门口走，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他们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等红榜出来，”严浩翔忽然开口，“不管结果怎么样，我们都去吃那家甜品店，就当是……庆祝我们一起考完了。”

“好。”贺峻霖应道，“我请客。”

“不行，我请！”严浩翔立刻反驳，“上次私房菜是我爸请的，这次必须我请！”

“那……就AA。”

“行，AA就AA。”

两人像孩子一样，为了谁请客争了一路，最后在“AA制”这个完美的妥协方案下达成了共识。

等红榜的日子比上次更漫长，也更甜蜜。严浩翔的妈妈听说他们要一起庆祝，特意给他们买了一大盒进口巧克力，让严浩翔带给贺峻霖。严浩翔揣着巧克力，在早自习时塞给贺峻霖，压低声音说：“我妈说，先让你尝尝甜，等红榜出来，甜品店里的芋圆更甜。”

终于，红榜在周三的下午贴了出来。

这次，两人没有像上次那样挤进去，而是等人群散去了些，才慢悠悠地走过去。严浩翔依旧习惯性地把贺峻霖护在身侧，目光从二十名开始向上找。

“找到了！”严浩翔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贺峻霖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红榜的第八名，是“严浩翔”。

他的心跳漏了一拍，目光上移一行，第七名，赫然是“贺峻霖”。

两个名字，再一次紧紧地挨在一起，比上次更近，一个第七，一个第八，像两棵并肩生长的树，根紧紧缠绕，枝叶在阳光下交相辉映。

他转头看向严浩翔，对方的眼睛里亮晶晶的，像是有星辰落入。

“我们做到了！”严浩翔一把将他抱住，力道比上次在梧桐树下更紧，更用力，仿佛要将他揉进自己的骨血里。“贺儿，我们一起进前十了！”

周围还有零星几个同学，看到这一幕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但严浩翔毫不在意。他抱着贺峻霖，在喧闹的走廊里，旁若无人地分享着这份喜悦。

贺峻霖回抱住他，把脸埋在他的肩窝，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干净的皂角香。他忽然觉得，那个曾经让他感到窒息的“年级第一”，那个他拼命想要逃离的过去，在这一刻，彻底失去了所有的意义。

因为他拥有了比第一更珍贵的东西。

他拥有了一个愿意为他熬夜理思路的人，一个会把热粥揣在怀里带给她的人，一个在全世界质疑他时依然坚定地站在他身边的人。

他拥有了严浩翔。

良久，严浩翔才松开他，他从口袋里摸出那本蓝白封面的错题本，翻开到最新一页，用激动得有些颤抖的手，写下了一行字：

“11月15日，和霖霖一起进前十。红榜上，我们的名字，紧紧挨着。”

写完，他把本子递给贺峻霖，眼里的光比红榜上的烫金大字还要耀眼。

“走！”严浩翔拉起他的手，十指紧扣，“去吃芋圆！双份的，加珍珠和红豆！我请客！”

两人手拉手，从还没完全散去的人群中穿过，迎着那些或惊讶、或羡慕、或释然的目光，昂首挺胸地走出了教学楼。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他们的故事，始于一个“伪装学渣”的谎言，却在并肩作战的岁月里，开出了最真诚、最甜蜜的花。而属于他们的未来，才刚刚开始。